他忽然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正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踏碎月光。
"殿下,唐大人他们在青石关被扣下了!"小太监捧着沾满泥浆的文书踉跄跪倒,"户曹参军说咱们的粮车夹带私盐......"
楚逸风指尖的琥珀液体突然沸腾,映出信使背后那个户曹参军袖口的北狄狼头纹。
他慢悠悠蘸着琥珀在案上画了只王八,龟甲纹路与昨日签到的蓍草分毫不差。
"告诉唐羽,见到官差要笑得比春风楼花魁还甜。"他弹指震碎案上王八图,碎屑落地竟变成通关文牒上的朱砂印,"至于那几车掺了赤铁矿粉的粮食......"
窗棂突然灌进裹着硫磺味的风,将后半句话吹散在渐亮的晨光里。
楚逸风袖中滑出半块昨夜签到的虎符,符上饕餮纹的眼睛正对着东南方粮道,幽幽泛着红光。
晨雾未散时,唐羽已领着二十个汉子在官道旁支起粥棚。
掺了赤铁矿粉的粟米在铁锅里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裹着几点暗红碎屑,倒像是撒了层胭脂。"官爷说我们夹带私盐?"唐羽舀起一勺红粟粥,笑眯眯凑到户曹参军鼻尖前,"您闻闻这盐味可够劲道?"
围观百姓的肚子应景地叫唤起来。
拄着拐杖的老丈突然扑到粮车前,枯瘦手指抠着麻袋缝里漏出的赤铁矿粉:"青天大老爷开恩呐!
这分明是治疟疾的药石粉!"人群里顿时炸开几十声咳嗽,几个面色蜡黄的妇人顺势跌坐在官差马蹄前。
户曹参军袖口的狼头纹微微发烫。
他盯着粥棚后那排空荡荡的囚车,忽然想起昨夜北狄账房化作黑雾前说的"民心似火"。
百姓们捧着粗瓷碗步步紧逼,烫红的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绣着云雀的官服补子上。
"放行!"参军甩袖时带翻了朱砂印盒,通关文牒上的红印洇开成狰狞狼首。
唐羽弯腰捡起文书,顺势将三袋红粟米塞进囚车,暗格里七枚鎏金钱币叮铃相撞——东南风起时,隐约传来三十里外山坳里的金铁交鸣声。
此刻楚逸风正翘着腿斜倚在八宝阁顶,指尖凝冰粉簌簌落进琉璃盏。
盏中倒映着官道旁的热闹景象,忽而漾开波纹,显出二十里外山道上疾驰的七匹乌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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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黑衣人袖中铁链哗啦作响,硫磺味混着血腥气惊飞了栖在歪脖松上的寒鸦。
"范先生。"楚逸风突然朝虚空抛出一枚裂开的鎏金钱币,"该收网了。"
钱币坠落的刹那,山道两侧百年老松突然簌簌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