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洺乔知道了叶城谌对自己日渐冷淡的原因。
“到最后……他爱的还是那个人子……”洺乔在床上对年幼的叶城韵讲述自己过去的往事,她身患重病,无药可医,她的神志也已经不是很清楚,说话有时断断续续,有时纷乱错杂毫无逻辑,令人摸不清头脑,但是心中仍旧放不下那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她死死地盯着空中,盈满泪水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恨意,“杀了……白曳……杀了……他……我这一辈子……都是被他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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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她的爱意似乎在跨河之战中被人扼杀了一般,那个在战前对她百般关心的叶城谌死在了战场上,战后的叶城谌好似被妖魅迷去心智一般,似乎不光忘记了对洺乔的感情,甚至如果洺乔不变成白曳的样子,他都不会想起来有洺乔这么一个人。
他与她对话甚少,仅有的在床上的缠绵也只是被幻象迷惑之下对压抑了许久的情欲的发泄,所以才会在洺乔产子不闻不问,乃至产后都没有看望,甚至在洺乔卧床休息的时日之中,他还在和其他变作白曳模样的妖子翻云覆雨。
自始至终,洺乔都在声称如何怨恨白曳,叶城韵也曾一度怨恨白曳,但她却在长大之后逐渐明白,自己的母亲最后郁郁而终,其实和白曳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自始至终白曳都没有接受过叶城谌的爱意。
而事到如今想起母亲临终前那句话,叶城韵也不知道母亲在临终时说的毁掉她一生的“他”,究竟是白曳,还是他那个无情无意的父亲。
如果要一直在这里呆下去的话,迟早也会沦落到和她的母亲一样,一辈子被困在后宫中与各式各样的女人勾心斗角,为了一个男人而不顾尊严地互相争抢,最后或是郁郁而终,或是被人杀害的下场。
这样活着,真是可悲而又毫无意义。
“呀!姐姐!这边的花开得好漂亮啊!”一只手伸进了花丛中,叶城韵呼吸一滞,想要向后躲一躲,但是后面是一根极粗的花茎,而且叶城韵身在其中,周遭的花叶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发出声音,那只手伸进来,抓住了叶城韵面前那朵花的同时,也抓住了叶城韵额前的两三根细发。
花被拿出去的时候,叶城韵那两三根细发也被拽了出去。
“果真漂亮……”一个女子说道,看着对方手中的花,忽然皱起了眉头,伸手,将缠在花叶上的发丝取了下来,“但这上面,怎么有头发?”
叶城韵头顶上的花叶被人拨开,两个人以为见到了尸体,粗略一看便惊叫起来,叶城韵怕她们的叫声招来那些四下寻找她的侍人,于是从花丛中钻了出来,好巧不巧,正看到跑过来的蓓婴。而蓓婴身边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女子容貌美丽妖冶,身姿玲珑有致,一眼看上去便与寻常的民间女子不同,其身后跟着大批的侍人。
叶城韵在花丛中站起身来,头上还有几片花叶,被风吹落在地上。
找到叶城韵之后,蓓婴原本焦急的神情逐渐松懈下来,连忙跑到叶城韵身旁,将叶城韵从花丛中扶了出来,低声对叶城韵说道:“这是遇宛遇宛夫人,谷奉君大人最为喜爱的宠妾。”
听到“最为喜爱的宠妾”一词之后,叶城韵心里好像被人扎了一下,扎得还挺深。
女子上眼一瞧便看到了叶城韵,向叶城韵走了过来。
站在叶城韵身旁的两个女子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低着头向遇宛请安。遇宛并不理会她们,径直走到叶城韵面前缓慢地踱步着,好生打量着她,从头到脚,从前到后,眼中逐渐多了几分不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