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潭古井,不起一丝涟漪。他淡淡地扫过两个明显沉不住气的儿女,并没有立刻发怒。他抬了抬手,示意那唱曲人稍安勿躁,不必惊慌,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在品味着什么人间至味。
直到将橘瓣咽下,他才擦了擦手,淡淡开口:“急什么?”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两个年轻人的焦躁。“天塌下来了?”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裘灵闻言,更加不服气,小脸涨得通红,“七剑传人替天行道,惨遭魔主毒手,难道我们就该袖手旁观吗?武林同道都在看着我们铁掌帮呢!您忘了‘侠义’二字是怎么写的了吗?”
裘胜也紧跟着附和道:“是啊,父亲!如今荆州武林危在旦夕,邪魔当道,我铁掌帮作为荆州数一数二的大派,理应登高一呼,联合各派,共抗魔头,匡扶正义……”
“理应什么?理应去送死吗?”裘千仞冷笑一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打断了儿子慷慨激昂的话语。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让裘胜和裘灵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看看你们两个,一点静气都没有,跟你大哥差远了!遇事慌慌张张,毛毛躁躁,成何体统?”裘千仞放下手中的橘子,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责备。“这荆州的天,还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子顶着,轮不到我们铁掌帮去当那出头鸟!”
“七个傻蛋!”他毫不客气地评价起那所谓的“七剑传人”,“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以为得了几把破剑,学了几套剑法,就能行侠仗义了?江湖是什么地方?是光讲打打杀杀就行的吗?更是讲尔虞我诈,步步陷阱!你们以为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太天真了!”
“这背后明显有人在布局!目的就是要搅乱荆州这潭水!‘踏月飞贼’也好,‘踏月魔主’也罢,他闹得越大,杀的人越多,背后那个人就越高兴!他巴不得整个荆州都乱起来!”裘千仞手指敲击着桌面,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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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的事情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他目光扫过儿女,带着警示,“天剑山庄血流成河,两大顶级势力修养生息,四大门派更是损失惨重,最后谁得了最大的便宜?是那个藏头露尾,神秘莫测的‘胜天组织’!这次荆州之乱,如此相似的手法,你们敢说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最关键的是百花谷!”裘千仞加重了语气,神情凝重,“百花谷乃是荆州第一大派,实力深不可测,谷内那两位老怪物更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可直到现在,他们对此事依旧不闻不问,态度暧昧不清!连他们都不愿轻易插手,这潭水有多深,你们两个小辈掂量过吗?”
“这趟浑水,不是我们铁掌帮能趟的!现在冒然介入,只会成为别人棋盘上的弃子,平白牺牲了帮中弟兄的性命,到头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裘千仞语气严厉,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裘胜和裘灵的心头。
“可是……可是外面都在传,说我们荆州武林都是缩头乌龟,怕了那魔头!还要靠雍州的人来给我们出头!这多丢人啊!”裘灵还是无法接受,江湖人的“面子”对她来说,似乎比性命更重要。
裘胜也依旧难以释怀:“父亲,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雍州武林插手我们荆州内部的事务?传出去,我们铁掌帮的脸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