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该换药了......";
";换什么换!";老者突然暴喝,枯枝般的手拍得木桌震颤,";老夫纵横南疆时,你还没投胎呢!";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血丝。少年慌忙去扶,却被一把推开,药盅砸在地上腾起刺鼻白烟。
许杉舀粥的手微微一顿。十五年前在黑水泽,他也曾这般跪求某个丹师救师父性命。那丹师靴尖挑开他奉上的全部家当,嗤笑道:";三株十年生的赤精草,也配请我出手?";记忆中的药香与此刻的苦味重叠,他仰头将冷粥灌入喉中,瓷碗边缘磕在牙关发出轻响。
";听说了吗?天字房那位昨天又突破......";
";人家是大宗门长老亲传,哪是我们这些散修能比......";
邻桌的议论声随风飘来。许杉用袖口抹嘴时,余光瞥见老者正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极了荒漠里的秃鹫,混着垂死的嫉妒与不甘。少年弯腰拾药渣的手在发抖,腕间露出道陈年鞭痕——许杉太熟悉这种伤痕,那是被驭兽索捆过的印记。
他起身时故意踢翻木凳,借着弯腰扶正的瞬间,将老者状况看得真切:颈侧浮着蛛网状黑纹,分明是强行燃烧寿元的反噬。心中警惕大作,许杉快步走出膳堂,廊外晨风卷着飞舟防护阵的流光掠过脸庞。有些因果,沾染了便是万劫不复。
两月后,飞舟穿过护洲大阵时激起漫天霞光。
许杉站在甲板暗处,望着下方星罗棋布的田垄怔忡——在南疆,凡人村落往往距仙门百里,哪像眼前这般,农人就在坊市外三里处耕作,黄发垂髫追逐着纸鸢从田埂跑过。
飞舟降落在紫云坊市时惊起漫天鹤群。许杉踏着青钢舷梯走下,紫云坊市的牌楼高悬";仙凡同途";匾额,守门修士正在给运粮车施避尘诀。
许杉随着人流踏入青石长街,卖糖人的老汉与兜售符箓的修士比邻而居,稚童举着风车从法衣铺子前嬉笑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