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凌晨零点零二分。
夜色深沉,前方的路灯连成一条橘黄色的光带,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就在这时,路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蓝色指示牌,白色的箭头清晰地指向机场方向。
欧文一直紧绷的面孔,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盯着那块指示牌,眼神阴沉得可怕,沉默在车内蔓延。
就在司机准备按照指示牌方向并线时,欧文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不去机场。”
“去加尔达湖。”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但他没有询问,只是立刻拿起车载通讯器,用简短的代码通知了前后护卫的车辆。
几乎是瞬间,三辆黑色菲亚特组成的车队,在下一个路口,毫不犹豫地脱离了通往机场的主干道,转而驶上了一条通往城外的高速公路。
小主,
加尔达湖,位于威尼斯西北方向,距离大约两百公里。
那里地处中阿尔卑斯山南麓,湖光山色,风景秀丽,但此刻,夜色笼罩下,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车队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沉默依旧是车内唯一的主旋律。
一个半小时后,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
车队驶离了高速公路,沿着一条蜿蜒的乡间小路,最终停在了一片僻静的湖边草地上。
这里远离人烟,只有起伏的山峦轮廓,倒映在被月光照得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上。
湖边散落着一些嶙峋的岩石,夜风吹过草地,带来一丝凉意。
前车和后车上,迅速下来几名黑西装壮汉。
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立刻以中间那辆菲亚特为中心,分散开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警戒圈。
欧文推开车门,下了车。
湖边的冷风吹动了他的衣角。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极其小巧、造型奇特的黑色手机。
走到距离车辆稍远的地方,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欧文兄弟,有什么事吗?”
欧文握着手机,声音压得很低:“亚伯拉罕兄弟,我想……”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想把梅丽莎的身体,在意大利亚烧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情绪:“你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欧文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脚下被月光映照的草地:“我想让她……安静地离开。”
亚伯拉罕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某种探究:“你坚持?”
欧文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答:“是的,我坚持。”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然后,亚伯拉罕的声音传来:“那就按你想的做吧。”
通话结束。
欧文放下手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这个看似简单的请求,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
他缓步走回中间那辆菲亚特轿车前,伸手,轻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内的灯没有亮起。
梅丽莎低垂着头,靠在座椅上,月光透过车窗,只能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她的左手,依旧紧紧捏着天蓝色礼服的裙摆。
右手,则死死地抓着那张皱巴巴的威尼斯电影节邀请函,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气息全无。
仿佛沉沉睡去,带着某种未了的执念。
欧文默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肩上那件蓝色披肩稍微整理了一下,盖住了她暴露在微凉空气中的手臂。
然后,他轻轻关上了车门。
他转过身,对着一名站在旁边的黑西装壮汉,用平静的语气下令。
“把这辆车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