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残缺者的圣典

空气中漂浮着晶尘，林小满的指尖抚过墙壁上龟裂的壁画。那些被腐蚀的鎏金线条里，依稀可见长着十二对羽翼的天使正在啃食自己的翅膀。

"；第三十七次转向。"；楚轩的机械蜘蛛在墙角喷出荧光标记，他腕表投射的全息地图上，代表路径的红线正在编织成莫比乌斯环的纹样，"；这不是迷宫，是克莱因瓶的具象化。"；

苏离忽然停下脚步。她左耳的铃铛耳坠无风自动，在死寂的空间里撞出细碎清音。暗红发梢扫过脖颈处的咒印，那些血管状的纹路正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微光。"；有东西在解析我的记忆体，"；她抬起机械右臂，指间缠绕的数据流突然绷直成琴弦，"；三点钟方向，十七米，认知污染源！"；

话音未落，整面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林小满看见无数试管在虚空中悬浮，苍白的少女蜷缩在培养舱里，机械臂正将闪着冷光的神经接驳器刺入她的脊椎——那是苏离被改造成人偶兵器的记忆具现。

"；别看！"；楚轩甩出三枚六棱镜，折射的光束在空间里织成拓扑学防护网。但苏离的义眼已经溢出液态光子，她颤抖的指尖划过那些虚幻的试管，培养液里突然升起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都映着他们之前战斗的画面。

林小满背包里的《EVA》初号机手办突然发烫。当她抽出塑胶模型时，发现暴走状态的初号机眼睛里淌着和苏离同样的珍珠色光芒。迷宫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像是某个沉睡千年的发条装置正在苏醒。

林小满手中的初号机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紫色涂装如活物般蠕动。那些从苏离眼中溢出的液态光子沿着模型关节攀爬，在塑胶表面蚀刻出与圣典残页相同的龙血符文。

"；是记忆共振！"；楚轩的防护网被气泡画面侵蚀出裂痕，某个气泡里突然伸出半透明的机械触手——那是他们在第二卷遭遇的纳米尖兵残骸，"；认知污染在实体化，必须切断......"；

苏离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悲鸣，义眼投射出的全息界面开始倒计时。她踉跄着撞向浮现记忆的墙壁，脖颈处的咒印如熔化的银蛇游向脊椎。"；21秒后我的意识会被格式化，"；她扯断耳坠砸向地面，铃铛碎片化作数据洪流暂时冻结了时间，"；圣典缺失的页码对应着斐波那契螺旋的黄金分割点。"；

楚轩的腕表在时间凝滞中迸出火花，他快速拆解机械蜘蛛的量子核心，用蛛丝将零件编织成十二面体计算器："；迷宫穹顶的星座排列！林小满，用八音盒演奏《欢乐颂》降调版本！"；

林小满颤抖着摸出那个缺了发条人鱼的古董八音盒。当变调的音符在晶尘中振动时，悬浮的培养舱突然折射出多重彩虹。每个色块里都浮现圣典文字，苏离用机械手指划过这些光的伤痕，血珠滴落处立刻浮现燃烧的楔形文字。

"；原来如此......"；苏离突然扯开作战服，露出心口处嵌入的镜面棱柱。那些被称作天使污染源的银色纹路，此刻正沿着斐波那契数列的轨迹在她皮肤上重组，"；永恒之光要吞噬的不是缺陷，而是我们拒绝缺陷的执念。"；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她的机械臂突然分解成无数光蝶。林小满看到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刻着圣典残页，而楚轩的十二面体计算器正在解构成克莱因瓶模型。苏离转身跃向祭坛光球时，整个迷宫突然开始镜面翻转。

"；不要！"；林小满的尖叫与初号机的咆哮重叠。但苏离已经化作人形棱镜撞入光球，她破碎的身体在绝对光明中重新排列，那些被改造的机械部件正退化成最原始的青铜齿轮。

圣典突然自动翻到第233页，苏离的记忆以全息投影的形式开始播放。林小满看到五年前的雨夜，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将哭泣的少女按进培养舱："；完美兵器不需要感情模块。"；而现在的苏离在光球里微笑，任由自己的意识体碎成21枚符文。

当最后一道符文嵌入圣典时，穹顶的星座突然坍缩成黑洞。楚轩抓住被强光灼伤的林小满，机械蜘蛛残骸组成的克莱因瓶正好套住两人。在空间撕裂的轰鸣中，他们看见苏离残留的右眼化作荧光蝶，指引着通往下一层迷宫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