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妇女一惊:“下这么大,要不要等等?”
刘凤山眉头一皱:“还等什么?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到时更加麻烦。”
那妇女无奈,只好跑到庙后,将排子车套到了马的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牵出了后门。
刘凤山接过马鞭说道:“待会儿,其他人来了,你们就开始打扫神像,归置一下蒲团与香炉,我这就去接戏班。”
那妇女点点头:“行。”
刘凤山赶着吱吱呀呀的马车走了,雪地里多了两排车辙。
妇女也回了庙里。
刘凤山右手被冻的发疼,走的又是顶风路,鼻尖耳朵都冻得通红了。
他龇牙咧嘴的用手在马屁股上暖了暖手:“这天还真够冷的。”
不得不说,那时候就算春节刚过,那雪下的也非常大,而且气温也极低。
快晌午时,一身是雪的刘凤山终于赶到了北漳河,远远就看见有五六匹马车在桥对面停着,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
(这条桥,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条长桥,长约六百米,宽六米,夏天北漳河放水时,我们镇上的人,经常来看桥下大水流过,站在桥上向下看,形成了参照物,就跟桥在缓缓移动一样,特别眼晕,不过后来这条桥被炸掉了,又重新建了一条更高更宽的桥。)
刘凤山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一群蠢货!”
可是,轮到他上桥时,才知道有多难。
他的鞭子都快抽出残影了,马车居然也上不去,上一半就哧溜往下滑。
他又试了五、六下,终于放弃了上桥。
他跳下马车,将其拴到一棵树上,准备步行上桥,连上了三次,被滑下来三次。
这次他终于不骂戏班蠢货了,如果换一个人,肯定会骂声“鬼老天!”,可他不能骂啊,他伺候的就是老天爷,他还害怕遭天谴,没办法,他只好捡了一根树枝拄着地面小心翼翼的向上慢慢挪。
等他挪到桥上时,着实累的不轻。
他又气喘吁吁的来到桥对面,向下一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那斜坡上的雪早已冻成了滑冰,看着很实,想上来,肯定不容易。
桥下的人也看到了他。
从人群中走过来一人,大声说道:“老先生,你当心点啊,太滑了。”
刘凤山大声问道:“你们是贺家戏班里的人吗?”
那人一愣,赶紧说道:“是啊,是啊!你是谁啊?”
刘凤山苦笑一声:“又不是第一次请你们了,还没认出来?”
那人又是一愣:“我刚进戏班不久啊。”
刘凤山说道:“我叫刘凤山,是天爷庙里的。”
“诶哟!可算来人了。”那人一拍大腿,大声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啊?”
刘凤山喊道:“就我一个!”
“一个?”那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糊涂吧?一个人顶个屁用?”
刘凤山也知道自己这次失算了,说道:“嗐——别说这么多了,赶紧想办法吧。”
那人冻得双手互插进棉袄袖子里,龇着牙说:“我要是有办法,我就不在这挨冻了。你不是天爷庙的吗?求老天爷帮个忙,让我们过去得了。”
刘凤山对老天爷最是虔诚,虽说对方是半开玩笑,但对神灵也算有亵渎的成分,当即脸色就拉了下来:“我说你怎么说话的?你们打道回府吧,我不请你们贺家班了。”
那人闻言,才知玩笑开的大了,连忙伸出一只手轻轻打了一下脸,赔着笑道歉:“别啊,这天寒地冻的,大老远来了,您老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成不?”
刘凤山脸都憋红了,这正说明,他对老天爷的虔诚是无上的,他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不是真心认错,但也知道,如果不用贺家戏班,重新找班子,明显就耽误了,但他不想与这嘴上无德的家伙掰扯了,直接喊道:“贺无为呢?”
那人赔笑道:“他让我们先来布置戏台,明日早上,他们一家就到。”
刘凤山没办法了,只好说道:“就你们十七、八个人了?”
那人点头:“这不刚过完年嘛,好些人都还没回来。咱们先别说这个了,还是想想办法,咋过去吧,我这都冻好几个时辰了。”
刘凤山闻言,左右看了看,见这桥上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他正犯愁呢,忽然想到一个点子,就大声问道:“你们车上有没有粗麻绳?”
那人回道:“有、有、有!”
刘凤山喊道:“麻绳缠到俩轱辘上,防滑。用麻布包住马蹄子,试试能不能上来,后面派几个人慢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