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燃烧的噼啪声突然炸响。明明从前她是最讨厌钟宅这些莫名的仪式，但过了大半年，她居然就对这地方生出了一种细密难言的认可，香灰落在手背的灼痛感如此真实。钟家家主、家学继承人……最讨厌的名号钉在了身上，她居然还为第一次以这个身份祭月产生了紧张感。

夜风突然卷起祭文纸页，钟艾咽下自己思考后产生的惊愕，双手恭敬的举着香，对着月亮虔诚的拜了三拜：“钟家……第八十一代家主……”钟艾说到这，忽然有些哽住，喉间泛起的酸涩冲得眼眶发热。引来彭闪闪和楚塬疑惑的侧目，破奴则手抚摸着玉佩，玉穗子在夜风里缠上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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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时候不用问就知道自己是第八十一代家主了？破奴想着，微微蹙眉，看向钟艾那被微风吹起的砖红裙摆，裙角金线绣的云纹在月下泛起涟漪，她头上步摇上的珍珠在月光下摇晃着，像一串小灯笼。

楚塬完全是入乡随俗看戏的心态，楚家除了重视春节和祭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祭祀活动，因而他十分新奇，他本凝视着钟艾的背影，忽然又看了看穿旗袍的彭闪闪，穿汉服的破奴，以及西装的自己，忽然发现这场景还真像个coser聚会现场。偷偷笑了起来。

“秋夕祭月，祷告上苍，愿兆民苍生安康吉顺，甘雨和风，五谷丰登……”钟艾的嗓音突然清亮如磬，逐字逐句背诵着钟家百年未变的祭月文，吴阿姨等人在一旁听着她清脆的声音，粗布围裙擦眼泪的窸窣声此起彼伏，去年钟六和艾玉死后，他们还以为这一辈子钟宅或许都不会有人主持祭月了。

没想到今年可以看到大小姐在这祈祷，感动之情忽然涌上心头。

钟艾明白他们的激动，忽然开始更大声背诵后半段，脖颈绷出优美的弧度。一直到她举着的手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线香灰烬断落在鞋尖上。才到了最后几句：“终，愿钟氏……子孙延绵，兄姊怡怡，宗族欣欣……守……守祖业，忠神祗，求进取，思本心，安康富泽，万代淇淇。“

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月华中，钟艾手酸的几乎要落泪，赶忙把香插进了香炉，香柱倾斜插进香灰时扬起细小的尘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