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明白了,谢岩所说意思非常简单,军队就是军队,哪怕如“卫岗乡巡逻队”,战力再强,唯有受命出征,才算是军队,平日里,只是地方“巡逻队”。也就是说,“勋贵甲兵”,无论怎么说,也算不到军队头上。
话虽如此,但高远知道,仅凭这种说法,根本不足以应付,因为李聪“千牛卫备身”的官衔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
谢岩看出高远疑虑,直接说道:“此事吾已有计较,高侍郎不必放在心上,明日休沐过后,定有不同。”
出于信任,高远没有追问下去,本就代人相询,何必弄那么清楚呢?
心有虑者,可不止高远背后的人,刘仁实、许敬宗等,于同日相继差人前来,所问意思都差不多,那就是当如何反驳“无诏令,军之他国”一事。
至此,谢岩算是看出来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勋贵们”是死活也不想让步,一旦松了口,文官们会紧咬不放,到手的利益自然也就没了着落。要不是文官们发力的那个点,实在是难以驳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理会,怎么说,皇帝陛下也参与了不是。
俗话说,皇权大如天。
可很多时候,皇帝,尤其是想要有些作为的皇帝,实际还是有诸多顾忌的。
儒生们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勋贵甲兵”不顾及两国邦交,深入别国,恣意妄为,有损“泱泱大国”之风范;官员们则以律法为切入点,那也是合情合理,无可挑剔。只是如此一来,李治就郁闷了。
根据王福来“密奏”所言:“此番‘出海’之收益,实则微不足道,冯大都督有意大船建造完毕后,亲率‘水师’出海,想必斩获更丰……”
李治丝毫不怀疑王福来“密奏”当中的意思,想想也是,一千甲兵“出海”一趟,便捞了三十余万贯钱财,等到“水师”尽出,肯定是只多不少,如此,征讨“高句丽”的军费,可不就有了吗?
想到此处,李治眼神不免炽热几分,那可是前隋乃至先帝,数代帝王未竟全功之伟业,只要成功,便足以媲美秦皇汉武,同时可令华夏大地,金瓯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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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高句丽”国内政局不稳,只要待一契机,即可挥师远征,而大军一动,钱财断不可缺,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治可不认为“勋贵甲兵”的做法有什么问题,甭管是抢来的,还是骗来的,有钱就是好。
只是这些“内情”,知者极少,更无法放在明处,故李治对于朝中喧嚣,不予理会。
然而,李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文官与儒生们的动静很大,人数太多,且集中于一两日内,甚至连许多番邦、属国等使节,也通过“鸿胪寺”问询,几方合力,算是压力不小。
“为主子分忧”,那是王伏胜心里的头等大事,自“弘文馆”第一封奏疏呈递君前,他即从皇帝“不悦”的神色中猜出了一些,于是立刻命人去弄清原委。
虽然大唐没有后世如锦衣卫、东厂等情报机构,但作为“宫内总管”,王伏胜事实上担负着宫里、宫外的消息传递枢纽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