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浮出几分苦涩与酸楚。
她生育年年时,夫君出征归来,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怀有身孕的胡人女子,夫君没给那个女子名分,却时常去那女子的院落。
她的大儿子战死沙场,二儿子成了残疾,往日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丈夫也背弃了誓言。
那时,总能梦到有一头通体雪白的神兽撞进她怀里,姜双月无比希冀腹中的小女儿降世,可她出生后从未哭过,更不会讲话,浑浑噩噩的像个物件,还被国师批命是个有灾之人,丈夫竟也要溺死他们的小女儿。
幸好,她女儿终于会讲话了,再也没人能指责年年是个灾星了。
姜年年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娘亲,便像个雪团子似的,抱着肉乎乎的小腿滚到角落去玩流苏。
“年年小姐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殿下瞧她,还真是活泼。”
辛嬷嬷低声说着,姜双月却摇了摇头,“可惜,没给年年多准备点玩具,改日你去市集给年年买些玩偶,若是有猫儿,同人定下猫儿契,聘来几只给这院子添添生气。”
“您说的是——殿下,侯爷来了。”
嬷嬷退到一边,将位置腾给身高马大的昌平侯爷。
昌平侯身着甲胄,面皮黝黑,嘴唇上生着一圈胡茬,见到姜双月先是咧开嘴笑了笑,而后又要环住她的腰身,姜双月忙推开他,目光泛着几分讥诮和冷意。
“这么重的香料味,你在赫连云那里待了很久吧。她都有身子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克制一些!你知不知道女儿今天……罢了。”
看着姜年年慢吞吞地爬到昌平侯的脚边,姜双月强行压下愤怒。
反正他也不在意,何必再说。
姜年年的小眉毛皱了皱,一把抱住昌平侯的长靴,脆生生地喊了句,“爹爹!娘亲生气啦,快去哄哄娘亲!”
“啊?”
昌平侯一时愣在当场,黝黑的脸上闪过些许薄红,他急忙捞起雪团子,小心抱在怀里,“年年怎么会说话了?”
“年年今天遇刺啦,被那个长条木头扎出好多血,这里还冒出一个大洞,娘亲和嬷嬷说年年福气好!于是年年就好啦!”
小雪团一面说,一面挥舞着小手在胸前比划着,“是这里呀,爹爹,好痛的。”
昌平侯求助似地望向姜双月,“夫人……”
姜双月迟迟没开口,若是曾经,她同他还有几分信任,如今却……
两人再度僵持下来,丫鬟仆从都低着头,小心翼翼挪出内室,都不敢大声喘气。
姜年年见势不妙,一把揪住昌平侯的粗胡子,“吧唧”又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