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不该看他所写的内容,正如老者也不该在她面前做这个可能会导致泄密的举动。
但苏羡看清了他一笔一划记录下的内容,未被阻拦。
“四月二十八,遣十三队至玉京,匿于闇处。佐丞相林鹤堂擒骠骑将何澜,诛其扈从及抗者,毋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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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神色匆匆穿堂而过,伏在林鹤堂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在他手中塞了一封信。
刘崇已经被人带去偏殿平复情绪,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众人重又杯酒言欢,酒酣耳热的氛围中,这人的出现并不显眼。
何澜的关注着林鹤堂的一举一动,十分肯定那人将信塞给林鹤堂后,向着他这边看了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
心脏快速地鼓动着,凝着不安的乌云已经积蓄出了雷雨,只等着一个炸雷作引就会轰轰烈烈倾洒出来。
他知道自己被下了药,看样子龚二和沈五也没能幸免,倒不是致命的毒药,这手脚无力的症状像是软筋散。可一旦发生些什么,他们几人现在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没有反抗余地。
不能打草惊蛇,这场鸿门宴上没有什么可信之人,撕破脸皮只会陷入更不利的处境。
林鹤堂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多想的念头挥之不去,何澜再次看向上首,皇帝的龙椅空荡荡,只有林鹤堂在一旁悠然自饮。
全身的血液已然成了冰,自内而外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噤。
他怎么敢?
这种局势,他怎么敢?
何澜控制着力气举起酒杯,放开嗓门,声音含糊着冲龚二嚷嚷:“诶!你小子,今天都不敬你大哥一杯!”
龚二会意,身体东倒西歪地往何澜身边凑,嘴里嘟嘟囔囔不停,一副喝多了的模样。
有人提前在他们的酒里下药,却只是软筋散这种会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东西,那就说明他只是提防着他们的动作,又不想直接以这种粗暴的方式致他们于死地。
那就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