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还等着宝玉,于是就服侍他睡下。
但宝玉几乎一夜无眠,那探春的刚烈、惜春的冷漠、入画的懦弱、司棋的沉着反复在他脑中萦绕。
这一早,宝玉早早起床,感觉甚是无聊,就独自出了院子,到处闲逛,却听得两个丫头议论,说是入画已被惜春撵走、司棋绝不会再留下,又想起晴雯生病还躺在床上,可能也是被打发出去的命,就如丧了魂魄一般。
果不其然,宝玉正在唉声叹气,就见麝月跑了过来,慌慌张张道:
“太太亲自来查人呢,还叫晴雯的哥嫂来。”
宝玉一听,便知道晴雯也保不住了,连忙赶回院子,只见一群人已在那里。
太太在屋里坐着,一脸怒色,见宝玉进来也不理,只是黑着脸:
“叫那个什么晴雯的出来见我。”
王夫人带来的两个嫲嫲就进了晴雯的房里,把她从炕上拖了下来。
那晴雯已经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看上去奄奄一息,蓬头垢面。
宝玉心中一酸,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扑地跪倒在王夫人的膝前:
“太太,你就留下晴雯吧,我以后一定好好调教她。”
王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还调教她?不要被她反过来调教坏了,此丫头决不能留,快叫他哥嫂来带走。”
王夫人说着,把宝玉身子向一边挨去,自个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刚跨过门槛,又回头对两个嫲嫲道:
“把那个同宝玉同生日的四儿,还有那个戏子芳官都撵走。”
宝玉此时还坐在地上,一听此话,连忙跳起来:
“母亲,你不要把事做绝。”
这宝玉从出生起就喜欢在王夫人面前撒娇耍赖,但都是唯唯诺诺,从不忤逆,没想到竟说出这种话来,把王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一时哑然,最后一声不吭,在满屋子搜宝玉之物,凡略有眼生的,一并命人收起来,拿到自己屋子里去,又吩咐袭人麝月道:
“这才干净,省得旁人口舌。你们也要小心,往后再有一点分外之事,我一概不饶。”
宝玉却没想到王夫人这么雷嗔电怒,料想也挽回不了,心下有了主意,就把眼泪一擦,对袭人道:
“你去找些药材来,熬给晴雯喝了,先把她病养好再说。”
袭人一脸为难:
“可是,太太那边会不会···”
宝玉哼地一声:
“总不能从我房里抬个死人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