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加仑将军长期在远东领导作战,他对日本陆军各种战术、装备、编制也非常熟悉。刘琨当时讲的步兵操典,基本脱胎于日本陆军1908年11月颁发的《改正步兵操典》。结果,许晋申这混球就选了这个时机给刘琨出难题。
刘琨一直觉得这事儿是陈更的主意。陈更是黄埔一期的捣蛋大王,同学们没有不被他捉弄过的。这家伙对教官们也常暗地里设陷阱,你要是没几下子真功夫,绝对被他放倒。他唯一怕的人就是廖公,当时的军校党代表。听说他后来在华夏布党高层,依然好开玩笑,除了彭得华,谁都不怕。
那天就是许晋申先发难,陈更唱和。从刘琨讲到《步兵操典草案》第116条规定:“闻“冲锋-前进-“口令之预令,应即关闭保险机、放下表尺。闻动令,按照快跑要令,猛勇前进。”这时候起。许晋申举手要求发言:“请问教官,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要放下表尺?”
还好刘琨备课充分:“这条规定来自日本陆军的步兵改正操典,日军称冲锋为“突击”,规定小队“突击”战斗的第86条指出,突击的战斗动作适用第35条(停止射击)的口令:“銃を安全裝置にし,照尺を舊位に復。”(步枪安全装置关死,照尺向原位恢复)。冲锋前放下表尺是必需的。冲锋开始时的快跑是单手提枪的“提枪快炮前进”。莫辛纳甘步枪与三八式步枪枪身长度相似,提枪时手提之处正好是是表尺部位,不放下表尺,就无法提枪快跑前进了。”
许晋申继续发问:“请问教官,关闭保险是为了什么?”刘琨说:“关保险是最基本的安全规定。拼剌刀是冲锋战斗的一部份。所以拼剌刀之前,步枪已经关上保险、放下表尺。这是传习自日军的安全规定。你们平时训练应该有体会的:操场上的劈剌教习,开始动作是“刀之交叉”,教官与习技者两人手上的步枪要互相对碰,如果枪膛已经压进子弹,却没有关上保险,在“刀之交叉”两枪震动的第一动就会走火。因此,在拼剌刀之前,一定会关保险。”
许晋申说:“报告教官,对这个规定学生有不同意见,我觉得按目前黄埔装备的枪刺情况,我们如果拼刺刀的话,会很吃亏。我们应该装填子弹上膛,拼刺刀时候先给敌人一枪。”
看着许晋申和满堂的学生,看着后面坐满的俄罗斯红军顾问们和陪同的黄埔高官们,刘琨......晕。
许晋申的这个刁钻问题,在历史上曾经是抗战华夏国军人最头痛的问题。华夏日本两军的剌枪动作相同,毛瑟步枪的剌刀也同样是开刃的“一剌必杀”大失血武器。既然剌枪战技与剌刀原理都一样,华夏国陆军的弟兄们拼剌刀时,就只能以体力决胜负了。突剌是体力的完全发挥,谁能眼明手快狠准剌出,谁能在敌人的剌刀剌来时迅速将敌枪挡开返剌回去,就能在白刃战中得胜。问题是华夏国陆军当年每天连小米也保证不了,日本兵却有牛肉罐头滋补,体力不在同一档次,因此在白刃交接的短兵血战中,华夏国士兵总是比不过日本兵。
听到许晋申的问题,刘琨仿佛眼前出现了他曾经在银河系地球二十一世纪看到过的抗战纪录片:一个个担架抬着与日军拼刺后的伤员们在泥泞中下撤,一位军官在路边慰问着受伤的战士们,伤员还沉浸在战斗带来的兴奋中,有的还能争相向军官报告战况,但受到剌刀伤抬下来的伤兵大多已经大量失血,那时军中还没有血浆输血,大部份的伤兵注定挺不过那天晚上,军官表面上笑着安慰着伤员们,心中无限痛苦。这还是当双方都装备同样类似三十年式铳剑枪刺的情况下,那么如果像黄埔生一样装备锥形枪刺,我军劣势会更大。许晋申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是那种用刺刀杀过人的才会注意到的要点,他一个学兵,哪儿来的见识?
刘琨盯着许晋申问道:“你觉得以目前的枪刺装备会吃亏?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上过战场?”许晋申说:“报告教官,我们用狗做过实验。结果陈更虽然刺了狗两次,还是被狗咬了一口,到第三次才刺中狗的要害。如果是和敌人对刺,身强力壮的敌人反刺回来,我们就糟糕了。”“黄埔岛上哪儿来的狗?”“报告教官,是陈更专门弄来打牙祭的。”刘琨……汗。“陈更起立,你给我解释清楚是怎么会事儿。”“是,报告教官,是一条潜入交通船从而混进岛上的野狗,我用刺枪术与之搏斗,受轻伤,狗尸体已经由区队统一处理,报告完毕。”刘琨狠狠地瞪了陈更一眼:“你站着听着。”后者一副无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