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包厢穹顶投下迷离光斑,薛盟盯着面前二锅头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的涟漪。郭海生粗粝的指节叩在红木桌面上,震得骨瓷杯盖叮当响:";薛少,三杯敬三巡,给郭叔个面子?";
薛康健在主位咳了一声,薛盟听见父亲袖扣擦过玻璃杯的脆响。他太熟悉这种沉默的施压,上辈子父亲也是这样,用官职升迁的筹码逼他联姻。重生第三个月,喉间酒精灼烧的感觉依然陌生,但他清楚记得郭海生会在明年立冬死于工地塌方——那桩被动手脚的市政工程,此刻正躺在父亲办公室的加急文件里。
";郭叔客气。";薛盟端起酒杯,二锅头烈得鼻腔生疼。他瞥见陈茗雪垂在膝头的指尖发白,女孩刚留学归来,香奈儿套装下锁骨突兀地支着珍珠项链,像枷锁勒出的印记。
郭海生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时带起金貔貅吊坠撞在胸前,那是薛康健去年送的乔迁礼。薛盟突然意识到,这位混过码头的建筑商此刻在借酒局演双簧——当郭海生第三次斟满酒时,薛康健正用钢笔在合同边角画圈,圈住";江陵市旧城改造";七个字。
";小薛酒量可以啊。";郭海生抹着油亮的嘴,腕间金表随着动作折射出冷光,";当年你爸在青阳镇当镇长,我们蹲工地喝散装白酒,那滋味……";他故意拖长尾音,薛盟看见父亲眼皮微抬,这是他们二十年的默契暗号。
陈茗雪突然起身:";我去补个妆。";她经过薛盟时带起一阵香风,混杂着二锅头的辛辣。薛盟望着她窈窕背影,想起前世这女孩在订婚宴上打碎交杯酒的决绝。重生后他查过所有档案,始终找不到郭海生遇害的具体时间线,但直觉告诉他就在这几天。
";薛盟。";父亲的声音像惊堂木,";海生叔的女儿,你该多照应。";
薛盟摩挲着杯沿,前世他因追逐白月光莫珍错过太多,如今看着陈茗雪发间钻石发卡折射的冷光,突然意识到这位未婚妻才是改变命运的关键。郭海生遇害前,必须把工程合同拿到手。
卫生间大理石纹地砖泛着水渍,薛盟撑着洗手台干呕。重生后他滴酒不沾,但今晚必须演这场戏。镜中映出陈茗雪米色高跟鞋停在门口,她递来湿巾的手在抖:";你疯了?喝成这样怎么收场?";
薛盟抓住她手腕,珍珠扣硌得掌心发烫。女孩睫毛膏晕成青黑,像雨打湿的蝶翼:";放开,会被看见……";
";看见又如何?";薛盟将她抵在琉璃隔断上,薄荷香混着酒气在呼吸间酝酿成风暴。他看见陈茗雪瞳孔里浮起前世没有的惊慌,那些被精心粉饰的顺从正在剥落。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两人俱是一震。薛盟趁机加深这个吻,尝到唇齿间铁锈味——他咬破了舌尖。陈茗雪挣扎时发簪勾住他衬衫纽扣,布料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方霞辉冲进卫生间时,薛盟正把陈茗雪挡在身后。女孩裙摆沾着呕吐物污渍,睫毛上凝着泪珠:";薛阿姨,他……他喝醉了……";
";薛盟!";方霞辉扬手欲打,却在看见儿子嘴角血迹时停住。薛盟趁机踉跄着撞向墙壁,额角撞出青紫。他听见母亲倒抽冷气的声音,也听见陈茗雪高跟鞋仓皇逃离的回声。
善后处理比想象中顺利。方霞辉用湿巾擦拭儿子嘴角时,薛盟盯着镜中倒影:陈茗雪逃跑时遗落的珍珠耳坠,正躺在洗手池边缘。他悄悄将耳坠藏进裤袋,这是未来撬开她心防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