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吹牛的陈二

见众人都围了过来,他更加起劲了,“一伙河北来的飞贼,个个都有绝活在身。原本合伙做买卖,偏有个不地道的卷款潜逃——好家伙,被同伙逮着还能有好?”

陈二一拍大腿,唾沫星子飞溅,“那一场恶战打得是天昏地暗!你们猜怎么着?领头的甩手一支金钱镖,“嗖”地就放倒一个!对面也不含糊,只见“啪”的拿出一把尖刀……”

围坐的汉子们不约而同往前探身,破旧的条凳发出吱呀声响。文三原本在里屋补觉,听见干爹的破锣嗓子,鞋都顾不上穿就蹦出来,这会儿正托着腮帮子,眼睛瞪得活像铜铃,生怕漏掉半个字。

人群中,柳三娘攥紧了手帕,指节都泛了白。她只觉得一颗心直往嗓子眼蹦,暗自思忖:这么快就露了风声?不该啊……前头那么多桩买卖,不都平安无事么?

正心神不宁时,忽听一阵奔跑声。两个官差拨开人群,阴着脸走近。他们听了几句,突然一把揪住陈二的衣领,厉声道:“这案子你门儿清是吧?走,跟爷们城防营里说去!”

陈二顿时面如土色,膝盖一软险些跪倒:“两、两位爷明鉴!小的就是个臭拉车的,哪知道这些啊!就是、就是闲磕牙,过过嘴瘾……”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带了哭腔,“小的该死,小的再不敢胡吣了!”

官差冷笑一声:“少废话!是真是假,到了衙门自然清楚!”说罢不容分说,架起瘫软的陈二就走。围观的众人噤若寒蝉,只剩条凳歪在地上,晃晃悠悠地打着转儿。

柳三娘这才安下心来,原来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满城瞎找那。

柳三娘唇角笑意未散便翩然离去。陈二却坠入了噩梦深渊,被城防营的官差拖走后,皮鞭与木棍整整折磨了他三日三夜。

直到伤痕累累的躯体实在榨不出半点线索,才被丢出营门。他拖着血肉模糊的身子回到家,瘫在床上养了两日,连翻身都疼得冷汗涔涔,第三日却强撑着去车棚牵出了人力车。

当文三红着眼眶递来热粥时,陈二布满血痂的手紧紧攥住少年的胳膊,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三儿,好好瞧瞧干爹这副模样。祸从口出的道理,干爹拿命给你换来的教训——往后说话可得把舌头打个结,再不敢像这次这般没轻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