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中滑出我留下的锦囊,展开正是"诱其竞卖"四字。
窗外飘落的雪花中,隐约可见官仓屋顶新刷的白垩——那分明是预留的储炭位记号。
寒潮前夜,我带兵查封了城南"义仓"。
地窖里不仅囤积着五万斤精煤,更搜出记录贿赂的"炭冰账"——用明矾水写在《金刚经》上的密账,火烤后才显现。
账本显示,仅腊月就有三十七名六部官吏被收买。
荥阳郑氏的祠堂里,郑老太爷的鸠杖将青砖敲出裂痕:"老三房竟敢私售矿图给将作院!"
被绑在阶下的郑五爷冷笑:"您老眼里只有祖产,可知汴京炭铺掌柜们早联名请愿?"
供桌上那卷《分业行会章程》被血污浸透——昨夜企图灭口的家将不知道,真正的账本早被矿物司暗桩换成副本。
太原王氏的密会上,王焕之突然掀翻炭盆:"诸位还要陪李家殉葬?"
火星溅在《三司邸报》头条"淮南新矿现世"的字样上。
年轻一辈的子弟们交换着眼色,他们名下三十六间炭铺已暗中挂起"官炭代售"的杏黄旗。
老族长怒极反笑时,窗外突然传来丝竹声——竟是王焕之请来的官办炭场贺喜乐队。
最戏剧性的冲突发生在李府地窖。
当李光嗣发现嫡子竟用硫磺矿假冒官炭时,这个阴鸷的老人第一次浑身发抖。
小公子却指着《天工开物》的图谱辩解:"苏明哲能造'火浣布',我们为何不能..."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原来三司的察子已在梁上蹲守三日,此刻正记下每句供词。
次日黎明,朱雀门前竖起九面"罪己牌",上面刻着涉事商号的供状,落款处盖着鲜红的"石炭平准印"。
建隆三年的腊月廿二,汴京迎来了开国以来最猛烈的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