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雪化了七次,李瑾瑜才缓缓地推开了闭关石室的门。他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着外面的世界,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王玄策和张九龄早已在山道上等候多时,他们望着那扇紧闭的石门,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终于,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云雾中时,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帝一袭素白道袍,身姿挺拔如松,鬓角乌黑如青年,唯有眼角的细纹若隐若现,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臂上的龙纹,时隐时现,在晨光中流转着金色的光泽,仿佛有生命一般。这龙纹是李瑾瑜的标志,也是他权力的象征。
“陛下!”张九龄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颤巍巍地跪地,行了一个大礼。七年未见,老宰相的背已经佝偻如虾,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李瑾瑜见状,连忙快走几步,扶起了老臣,轻声说道:“张爱卿,何须如此大礼。”他的声音比闭关前柔和了许多,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山涧回响,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陛下,老臣……”张九龄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李瑾瑜嘴角含笑,轻声安慰道:“张爱卿,莫要伤心难过,朕这不已经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吗?”说罢,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王玄策身上,微笑着问道:“朕不在宫中这段日子,太子治理国家可有章法?”
王玄策闻言,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一叠厚厚的奏报,答道:“回陛下,太子殿下确实是治国之才,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不仅如此,太子殿下还开通了西域商路,促进了贸易往来,去年户部统计人口,已逾万万之数……”
李瑾瑜一边听着王玄策的禀报,一边漫步前行,手中翻阅着奏报,不时点头表示赞许。当他看到“济世堂编成《四海药典》三百卷”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手指微微一顿,喃喃自语道:“这可是如眉的夙愿啊……”
山脚下,羽林军仪仗整齐地排列着,旌旗飘扬,好不威风。然而,李瑾瑜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他绕过銮驾,径直走向一匹未配鞍的白色骏马。那匹马儿高大威猛,毛色洁白如雪,宛如一匹神马。
李瑾瑜轻抚着马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转头对王玄策说道:“朕今日不想坐銮驾,只想骑着这匹马儿,好好看看朕的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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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
皇帝微服骑行,王玄策与蒋师仁扮作随从。七年光景,长安城更加繁华,胡商店铺比邻而居,波斯地毯与天竺香料的气息混杂在空气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各处立起的石碑,上面刻着简明的医方——全是《四海药典》的精华。
"殿下命各州府皆立'惠民碑'。"蒋师仁低声道,"连吐蕃、新罗都派人来抄录。"
李瑾瑜在一处茶肆歇脚。邻桌几个日本遣唐使正用生硬的唐话讨论着什么,桌上摊开着《贞观政要》和《论语》的合抄本。
"陛下不过去瞧瞧?"王玄策问。
皇帝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眼前的茶盏上,而是顺着茶香,落在了茶肆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画上。
那是一幅柳如眉的仕女图,画中的女子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一袭白衣胜雪,手持柳枝,宛如仙子下凡。画的左上角题着“慈航普度”四个大字,字体飘逸洒脱,与画中女子的神韵相得益彰。
店主显然注意到了皇帝的视线,他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说道:“客官好眼力啊!这幅画可是先皇后赐给小店的。当年小儿不幸染上绞肠痧,生命垂危,全靠皇后娘娘亲自施针救治,才得以保住性命。这幅画就是娘娘为了感谢小店而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