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地…丢…丢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沫从肺腑里硬生生抠出来。
那只无意识在床沿摸索的、缠着绷带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汽灯嘶嘶的燃烧声和吊瓶里液体滴落的、轻微却如同重锤敲击在人心上的滴答声。
小主,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孔捷的床边,挡住了帐篷入口透进来的光线。
“正是陆川。”
他显然是听到动静快步赶来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军装下摆沾着泥点。
他微微俯下身,看着孔捷那张被血污、硝烟和泪痕弄得一塌糊涂、此刻却因巨大的焦虑而扭曲的脸。
看着他被血痂和污垢糊住、几乎难以睁开的眼睛深处那如同困兽般绝望而执拗的光芒。看着他那只在虚空中徒劳摸索、想要抓住阵地的颤抖的手。
陆川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在千军万马前指挥若定、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铁血司令,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下,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
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了。
他伸出手,没有去按孔捷那只徒劳摸索的手,而是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孔捷那只缠满绷带、冰冷而颤抖的手背上。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也带着沉甸甸的承诺。
“守住了。” 陆川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哽咽,却如同磐石般坚定,清晰地传入孔捷的耳中,“老孔,阵地…守住了。”
他顿了顿,仿佛需要凝聚巨大的力量才能说出下一句,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你们…守住了!南岭…还在我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