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忽插话道:“本初虽是袁氏子弟,却自幼随母居于陈留乡野,最知民间疾苦。”
他屈指敲了敲案上《盐铁论》,“上月冀州三郡闹蝗灾,十常侍强征‘修宫钱’,竟逼得农人卖儿贴黄纸充税——此事本初亲眼所见,气得当街鞭笞阉党爪牙!”
袁绍眼底寒光一闪,袖中五指缓缓攥紧:“吾虽托身四世三公之门,然既食百姓粟,自当为百姓言。”
他忽向柳珩长揖及地,“柳君若愿共谋诛奸大计,绍愿为引荐一人——”
窗外惊雀乍起,曹操适时截断话头:“大将军何进!”
柳珩笔锋骤停,宣纸“民”字飞白处墨渍氤氲:“曹兄欲借大将军之手除奸?”
一旁的任蝉奉上蒙顶茶,曹操狭目微眯,屈指叩响案上《盐铁论》,声如金铁交击:“何大将军手握北军五校,却困于‘忠君’二字。十常侍以天子为盾,大将军若强攻,恐落个‘逼宫’恶名。”
他忽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帛书,徐徐展开,“然若将此物递入大将军手中,局势自破。”
帛上朱砂勾勒的账目狰狞如血口,赫然是十常侍在冀州强征“修宫钱”的密录——某月某日,钜鹿郡李农卖女抵税,黄纸剪作童男童女状;
某月某日,清河县王匠悬梁自尽,遗书泣血“阉宦食人”。袁绍广袖一抖,袖中滑落半片破碎陶罐,罐底残存焦黑粟米:“此乃清河饥民灶中物。十常侍征粮后,百姓只得烧陶罐煮树皮充饥。”
柳珩指尖抚过陶片裂痕,飞白体“民”字墨迹似与裂痕交融:“曹兄欲借大将军之手,将这些罪证公之于朝?”
“何止!”袁绍蓦然起身,玉组佩撞出裂帛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