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沙漠已经清晰地横亘在众人的眼前,沙地上的砾石都已清楚可见,目的地距离众人大概也就一里左右的路程。那时,草甸间的间隔差不多有一丈以上远了,跨跳早已变得异常吃力,还在继续前进的人不到三十个。胆大的人已经放弃跨跳草甸,直接下到泥潭里谨慎地向前挪动。泥潭里的泥浆很快便没至部分人的肩头,个子矮的只能放弃前进,无奈地返回草甸上,个子高点的心存侥幸,坚持挪动着身体,摸索着前行。还在草甸上跳跃前进的只剩下几个,其中包括三恒和竖爷。坚持到现在,大家都有点体力不支,跳跃前进的几人每跳跃一个草甸都得休息好久。泥潭中坚持摸索前行的人虽然行动缓慢,但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们趁着草甸上的人休息的时候,陆续超了过去。
离沙漠越来越近了,希望近在眼前,泥潭中摸索前行的每个人都露出了笑容。三恒见状重又抖擞精神,兴奋地一口气向前跨了四个草甸,直到有点力竭,才急停了下来。幸好最后一个落脚的草甸够大,他才勉强扑倒在地,没有冲到泥潭中,饶是这样,还是难免摔了个狗啃泥,弄得满脸满嘴都是泥浆。这样一来,三恒就冲到了最前面,甩开泥潭中的同伴五六丈远。草甸上剩下的几个跟着也铆足了劲向前跳去,最不济的也跳过了两个草甸,有一个甚至超过了三恒。爬在草甸上的三恒抬起头想看一下是谁那么厉害,竟然超过了自己,只见油条正站在前面的草甸上对他挤眉弄眼,洋洋得意。他有点沮丧地站了起来,然后闷闷不乐地转过身,接着一边用右手背擦拭嘴唇上的泥巴一边搜寻着竖爷的身影。竖爷是最后一个起跳的。他朝着三恒所在的草甸跳去,起初跳得很顺利,只是在最后一跳的时候,明显力有不逮,前脚勉强踩到草甸的边缘,后脚连草甸的边缘都没有碰到,他的身体自然也就失去平衡向后仰去。还好三恒反应迅速,他双手一把扯住竖爷的上衣,使尽吃奶的力气把竖爷拉住,才没有让他倒栽进泥潭中。
竖爷刚刚站稳脚跟,还没来得及庆幸,身后泥潭中传来的一声大叫便抢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转身看去的时候,发现泥潭中的人正惊恐地奋力向周边的草甸挪动。起初,泥潭中并没什么异常,突然,一个同伴高举双手大叫了一声,随后便迅速地沉没下去,不见踪影,接着,不断地有人沉下去,很快,几乎也就是眨了几次眼的工夫十多个同伴没入了泥潭中,最后,除了几个幸运儿和几个离草甸比较近的人及时爬上草甸,其他下到泥潭中的同伴都消失在了泥潭中。目睹此变故,三恒早已双腿发抖,竖爷也吓得脸色煞白。过了好一会,竖爷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他强作镇静地向泥潭中爬上来的幸存者喊道:“泥潭里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沉下去了啊?”。
那几人受到的惊吓显然更加强烈,都还在哆嗦着,良久才有一人回道:“这个泥潭之前走的时候,脚下都是实地,刚才脚下的实地好像突然被抽走一样,整个人不听使唤地往下沉。这下完蛋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那人说完便开始嚎啕大哭,其余几个从泥潭中爬上来的人闻声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竖爷满脸愕然,不过那愕然转瞬即逝,跟着,他低头思索了起来。此时,三恒也恢复了状态,他先是沿着草甸的边缘来回走动,接着突然趴到草地上匍匐后退。正在思索的竖爷见状大惊,赶紧骂道:“你这小子干嘛呢?找死啊!”
三恒边继续匍匐后退边回道:“我试下这泥潭的深浅。”
竖爷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那个子,哪里试得出来啊!你起来吧,我试试看。”
说完,竖爷学着三恒的样子趴在地上匍匐后退。很快,他的腰部以下没入了泥浆中。当泥浆没至他的胸口时,他嘱咐三恒用力拉住他的双手,慢慢地往下放。那泥潭果然已经深不见底,竖爷八尺多的身高,泥浆已经没到嘴唇,他绷直了双脚,脚尖触到的依旧是烂泥。三恒见状将竖爷拉了上来。两人背靠背坐下,沉默不语。那时,哭声还没有完全停歇,只是渐渐小了起来,变成了哽咽声。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哽咽声消失了,大家都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一声不吭,四周安静得出奇,仿佛空无一人。不久后,竖爷率先打破了这寂静。他站起身,低头看着三恒,用着鼓励的语气说道:“三恒,起来!我们得继续向前,沙漠离我们只有不到半里远了。”
三恒抬头看着竖爷,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是前面的草甸越来越少,草甸间的距离越来越宽,我们不可能靠着跳跃草甸到达沙漠。现在泥潭已经无法行走,根本没法过去。我们还是回去吧,再想想别的办法,竖爷。”
竖爷面色严厉了起来,他踢了三恒一脚,跟着大声说道:“不行!赶紧起来!我们一定得过去!”
三恒嘴里咕咕哝哝着,很是不情愿,但还是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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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竖爷对着分散在几块草甸上的其他人说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是总得有人离开这里,去寻找帮助,不然所有人都得困死在这泥沼里。我和三恒决定继续前进,你们自己估量是要返回,还是跟我们一起想办法往前走。眼前的境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往前走九死一生,返回也未必平安顺利。”
大家闻言都站了起来,不过除了最前面草甸上的油条要继续走,其余人都丧气地表示要返回。
竖爷在所有人都表完态后,继续说道:“那我们三个就赌一把,看下能不能活着穿过这泥潭。你们返回的人把腰带扔给我,我有用处。”
几个不准备继续前进的人把腰带解下,互相传递着都扔给了竖爷。竖爷数了下共有九条腰带。他又让三恒和油条解下腰带,然后自己也解下腰带,末了,他将所有的腰带首尾相连紧紧系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十丈左右长的绳子。竖爷做完这件事后,众人在草甸上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心中的恐惧也稍微减缓了些,于是大家互道珍重,开始分头行动。返回的人陆续往回跳去,三恒和竖爷则跨到了油条那个草甸上同油条聚到一起。
就在竖爷、三恒、油条三人正商量着怎么继续前行的时候,背后突然又传来一声大叫。他们转身看去,原来是一个同伴在跳跃草甸的时候,立足未稳,向后仰倒,躺进了泥潭中。那位同伴恐惧不已,双脚乱蹬,双手乱抓,如此一来,身体愈加控制不住,急速地往下沉,等邻近草甸上的同伴反应过来,跳上他附近的草甸准备救他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又死了一个!众人惊呼一片。大家都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伫立怅望,暗自悲伤。不过,死亡并没有阻住计划返回的人们前进的步伐,反而加剧了他们离开的决心,只是接下来大家在跳跃的时候更加谨慎小心了。
竖爷、三恒和油条三人在平复了心情后开始了准备工作。他们的做法是将那个腰带改造的绳子系在每人的左手腕上,三人串在一根绳子上,竖爷在前面,三恒居中间,油条在最后。那绳子有十丈左右长,这样相邻两人之间的绳段大概有五丈,不会影响各自的行动。做好这件事后,三人开始跳跨草甸向着沙漠的方向前进。起初的几个草甸,三人铆足了劲都还勉强可以跳过去。他们跳几个草甸,休息一会,跳几个草甸,休息一会。大约两刻钟过去后,他们差不多又前进了五十多丈远,距离沙漠大约也只有五六十丈远了。希望就在眼前,然而三人却高兴不起来。前面草甸间的距离更宽了,约莫接近两丈,不要说大家已经接近筋疲力尽,就算是精力充沛时,要想跳过这个距离也是难于登天。三人站在草甸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沙漠,一筹莫展。竖爷又低下头,默然思索起来。三恒和油条两人毫无头绪,只能满脸焦虑地看着竖爷,等待他发话。竖爷迟迟不动,两人愈发焦急起来,可也只能干着急。
过了整整一炷香的工夫,竖爷才缓缓抬起头,对三恒和油条两人说道:“目前,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我们中的一人平躺到泥沼中,另一人踩着躺在泥潭中的人跳到下个草甸上。”二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异口同声地说道:“躺到泥沼中的人不是要死掉!这怎么行?”两人还要再说,竖爷打断道:“听我把话讲完!我们把绳子一端系在躺到泥沼中的那个人身上,一端系在跳的那个人身上,跳的人跳上草甸后用最快的速度拉起绳子,将躺在泥沼中的人快速地拉过去。这样躺在泥沼中的人应该还没有沉下去,没什么大碍。等过去两人后,再将绳子一端解下丢给剩下的一人,将他拉过去,这样应该没问题。”二人听罢,不禁叫绝,对着竖爷伸起大拇指,夸道:“竖爷,你这个点子太厉害了!我们就这么办吧。”竖爷苦笑了下,接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办法是可以,关键谁来做躺到泥沼中的那个人?”他打量了下油条,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们俩这身板太小了,估计容易沉下去。我做躺下去的那个吧,三恒体重轻,做跳的那个,油条在后边等。”竖爷安排完毕,二人都没意见,于是大家便按照这个方法行动起来。方法完全可行。绳子的一端系在竖爷的肋下躯干部位,另一端系在三恒的左手腕上,三恒和油条一起抓住绳子的一端,竖爷站在草甸的边缘,双手抓住绳子的中间部位,身体向后仰去,接着双手稍微松开绳子,让绳子在手中缓缓滑过,他的身体随之向后慢慢倒下去,直至轻轻地躺在泥沼中。竖爷躺到泥沼上后,昂起脑袋,一动不动,身体下沉的速度很缓慢。三恒跟着迅速从他的身上跑过,跑到胸膛部位的时候起跳,距离草甸也就一丈多的距离,对于三恒来说难度并不大。跳到对面后,三恒迅速拉动绳子将竖爷拉过来,烂泥才刚刚没到竖爷的颈部,接着他再解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用力甩给油条,让他系在腰间,与竖爷一起将他拉过来。按照这个方法三人行进得很顺利,一盏茶的工夫已经来到了沙漠的边缘,只要再跳上一个草甸,然后跨过泥沼就是沙漠了,三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这最后一个草甸间的距离比之前的更加宽,应该有将近三丈。这次竖爷为了方便三恒跳过去,在躺下去的时候,双脚用力蹬了下草甸的边缘,这样,他的身体向前滑行了三尺左右。三恒快速地跨上竖爷的身体急速向前冲刺起跳,又一次稳稳地跳到了草甸上,然后迅速地拉起绳子,把竖爷拉到了他所在的草甸上,接着解下手腕上的绳子扔给对面草甸上的油条。油条将绳子紧紧地在腰上系了几圈,双手抓住绳子小心地下到泥潭中,竖爷和三恒立即扯紧绳子,用力拉起来。这次意外发生了。油条距离前方的草甸还有两丈左右的时候,绳子突然从靠近竖爷他们抓住的这一端断掉了。油条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慌乱地捡起断绳用力地向竖爷他们扔过去,可是在他用力扔绳子的同时身体急速地下沉,绳子也随着他下坠,竖爷和三恒身体前倾着伸出手,却依然够不着,再要爬下去抓绳子,烂泥已经没过油条的头顶,绳子也已经远离草甸,快速地随着油条一起消失在泥潭中。两人瞠目结舌,后悔不迭,神色黯然地盯着油条消失的地方,久久无言。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沙漠已经清晰地横亘在众人的眼前,沙地上的砾石都已清楚可见,目的地距离众人大概也就一里左右的路程。那时,草甸间的间隔差不多有一丈以上远了,跨跳早已变得异常吃力,还在继续前进的人不到三十个。胆大的人已经放弃跨跳草甸,直接下到泥潭里谨慎地向前挪动。泥潭里的泥浆很快便没至部分人的肩头,个子矮的只能放弃前进,无奈地返回草甸上,个子高点的心存侥幸,坚持挪动着身体,摸索着前行。还在草甸上跳跃前进的只剩下几个,其中包括三恒和竖爷。坚持到现在,大家都有点体力不支,跳跃前进的几人每跳跃一个草甸都得休息好久。泥潭中坚持摸索前行的人虽然行动缓慢,但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们趁着草甸上的人休息的时候,陆续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