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留守宅院,然每日寅时必于槐树下练刀,或念北疆耶?”王员外的信中最后一句说道。
七日后,开德府码头。
张猛攥着信纸,如同一头兴奋的公牛,风风火火地冲进糖坊东库房,半截甘蔗从他宽阔的肩上滚落。
“赵虎!快看岳兄弟信里说啥 —— 玉冰烧管够!” 他的声音在库房内回荡。
赵虎赶忙凑过来,就着油灯细看那八字须暗记,确认无误后,忽然抄起撬棍,用力捅开第三垛糖包。
一时间,尘雾弥漫,三十个酒坛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泥封上烙着醒目的 “王记” 朱印。
“好家伙!” 张猛兴奋地拍开一坛,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络腮胡肆意滴落,“这才是爷们喝的酒!去年辽狗来买糖,掌柜让咱掺水,老子差点把……”
话未说完,库房木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
李铁牛扛着斩马刀,稳稳地倚在门口,刀柄上的铜环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俺试过酒了,北边天寒,喝这个暖身子。”
他说着,扔过来一个羊皮囊,“别死在外头,你婆娘前日还找俺借黍米。”
五更天,三十六人齐聚渡口。
陈府小厮挨个给众人发褡裢,里面除了炊饼、肉脯,竟各有一包雪魄糖。
赵虎忍不住舔了口糖霜,想起自家妹子在糖坊熬糖,十指全是烫疤,眼眶突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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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岳兄弟,” 张猛把酒坛绑上马背,目光坚定,“等咱到了大名府,用火药把辽狗老巢炸成糖渣!”
大名府军驿。
岳飞盯着案上摆放的三封书信。
最上面那封是母亲用灶灰写的歪扭字迹:“…… 坊里新熬的梨膏糖,你爹塞在棉袄夹层……” 中间是陈员外送来的三十六人画押名册,角落蝇头小楷注明:“柳账房已启程”。
风雨中,三十六骑如黑色的闪电般破雾而来,为首的张猛马背上横捆着十坛酒,赵虎正举着用陈家槐树枝做成的旗杆,杆上冻硬的糖霜扑簌簌地落进泥地。
“岳兄弟!” 张猛老远就甩来酒囊,“尝尝这个,李铁牛往酒里泡了薄荷渣!”
岳飞伸手接过酒囊,仰头痛饮,喉间顿时涌起一股清凉,随即又灼热,如同吞下了加了冰块的炭火。他抬头望向城头,陈太初正在那里专心调试床弩,寒风猎猎,吹起他的衣袂。
岳飞忽然明白那日蜡丸中的深意 —— 糖与火,终将在北疆这片土地上,淬炼出最锋利的剑,守护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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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封冻的第七日,陈守柮踩着冰碴子钻进渡口草棚。老渔夫正用鱼骨刀剖开蜡封竹筒,青玉镇纸压着的信笺上,陈太初的字迹被水汽洇得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