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万法皆安

又笙 黑鸭鸭锁骨 5589 字 8天前

院里种着两株海棠树,是从清玄山移来的,春天开花时,花瓣会落在窗台上,飘进课堂里,伴着孩子们的读书声,格外清雅。

私塾里的桌椅是肖清帮忙找木匠做的,结实耐用,高矮刚好适合孩子;

黑板是用墨汁刷过的木板,挂在墙上;

孩子们用的课本,是林若希连夜抄录的——既有《三字经》《百家姓》这类蒙学经典,也有她根据新政理念编写的“明法启蒙”,里面用简单的语言讲“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勿以善小而不为”,还画着小小的插图,比如监察院查贪腐的场景、百姓互帮互助的画面,方便孩子们理解。

她收学生从不看家境,平民子弟、清玄山的孤儿,甚至有藩属的孩子,她都一视同仁,学费只收少量粮食或布料,实在困难的,便分文不取。

每天清晨,孩子们背着白落衡帮忙缝的粗布书包,早早地来到私塾,有的带一把柴火,有的带几个野果,放在院里的角落,算是给先生的“谢礼”。

有个叫阿桂的女孩,母亲早逝,父亲是脚夫,常年在外奔波,没人照看。

阿桂以前总在私塾门口徘徊,偷偷听里面的读书声,被林若希发现后,便收她做了学生。阿桂很聪明,却格外敏感,总怕自己做得不好被先生赶走。

林若希看出她的心思,每天放学后都会留她一会儿,教她写字,还给她梳辫子,用红线扎成小小的麻花辫。

有次阿桂问:“林先生,我能当像陆姑娘那样的人吗?保护别人。”林若希笑着说:“当然能。读书不是为了做官,是为了明事理、有勇气。以后你若能坚守正义,善待他人,就是在保护这个天下。”

她还常带着孩子们去革新署附近,看沐轩整理民生卷宗,听白落衡讲布坊的故事,让肖清教他们简单的算术,让慕婉柔教他们识别常见的草药。

她告诉孩子们:“新政不是纸上的条文,是每个人都能参与的生活——商户诚信经营,百姓遵纪守法,官员公正办事,我们好好读书,都是在让日子变好。”

有次,孩子们在街头看到有人欺负卖菜的老婆婆,便一起上前大声说:“你不能欺负人!林先生说,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欺负老人是不对的!”

那欺负人的汉子被孩子们的气势吓住,又怕被巡逻的士兵撞见,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老婆婆拉着孩子们的手道谢,林若希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她教给孩子们的,不仅是知识,更是勇气与善良,这便是最长久的教化。

超哥与小诺——清玄海棠,守护童真

清玄山的道观重建好了,红墙黛瓦,在漫山的海棠树中格外显眼。

道观旁边有间小木屋,是超哥和小诺住的,屋里很简单,两张木床,一张桌子,还有个火塘,冬天的时候,火塘里烧着柴火,暖洋洋的。

超哥和小诺每天的活儿很杂。

小诺的力气大,每天早上都要去学堂修缮——屋顶漏了,他就搬来瓦片,一块块铺好;桌椅坏了,他就拿来工具,叮叮当当修得结实。下午的时候,他会教孩子们劈柴生火,孩子们围着他,看他挥着斧头,一下就把柴火劈成两半,都拍着小手喊“诺哥好厉害”。

超哥的视力还是不好,看东西要凑得很近,可他却能把学堂的桌椅擦得锃亮。

每天早上,他都会拿着布,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桌子腿、椅子脚,连缝隙里的灰尘都不放过。他教孩子们认字,不用书本,而是用树枝在地上写——选的都是简单的字,“山”“水”“花”“家”,写得很大,方便孩子们看。

遇到视力和他一样不好的孩子,他会把孩子的手放在树枝上,一起写,说“这样就能记住了”。

他还会给孩子们讲故事,讲他以前“闯荡江湖”的事,只是把“拔剑打架”改成了“劈柴救人”,把“破阵杀敌”改成了“修屋帮人”。

有次讲“智斗山贼”,他说“山贼要抢百姓的粮食,我就用劈柴的斧头,把山贼的扁担砍断,还教他们劈柴谋生,后来山贼都改邪归正了”,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说“超哥是大英雄”。

有个叫小石头的男孩,父母在战乱中没了,性格很内向,总爱跟着小诺。

有次他拉着小诺的衣角,小声问:“小诺哥哥,超哥哥为什么看不清呀?”

小诺蹲下来,笑着说:“他呀,因为以前总盯着远处的东西,想看得更远,却忘了眼前的美好。现在你超哥哥更喜欢看眼前的你们,看你们笑,看你们认字,比看再远的东西都好。”

春天海棠花开的时候,漫山都是粉白色的花,风吹过,花瓣像雪一样飘下来。

超哥会带着孩子们爬到山顶,看远处的汴梁城。他指着城的方向,对孩子们说:“你们看,那里的人,和咱们一样,都在好好过日子——有卖胡饼的,有缝衣裳的,有读书的,咱们守着清玄山,他们守着汴梁城,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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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有的摘下一朵海棠花,插在小诺的发间——小诺的头发软软的,粉色的海棠花插在上面,格外好看。

小诺摸了摸头上的花,笑得眼睛都眯了——他以前总想着看清远方的风景,现在才发现,眼前的花海、孩子们的笑容,才是最动人的风景。

慕婉柔——医馆药香,抚慰人心

“仁心医馆”开在清玄山脚下,门楣上挂着块小小的铜铃,风一吹,“叮铃叮铃”响,格外好听。

医馆不大,一间诊室,一间药房,诊室里放着一张诊脉的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本草图》,是肖清帮着画的;

药房里有十几个药柜,每个药柜上都贴着药材的名字,“紫苏”“生姜”“当归”“甘草”,字迹工整,药柜里的药材都用油纸包着,分类放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慕婉柔每天清晨都会坐在药柜前,整理药材。她戴着手套,把容易受潮的药材放在通风的架子上,把常用的药材放在顺手的位置——比如治疗咳嗽的紫苏叶,放在最下层的药柜,方便拿取;

治疗风寒的生姜,切成片,用竹篮装着,放在诊桌旁边。她选的药材,大多是便宜、常见的,百姓们都买得起,她常说:“治病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百姓们少受点苦。”

有个姓王的老人,七十多岁了,常年咳嗽,一到冬天就更严重。

他家穷,舍不得看大夫,以前都是自己找些野草煮水喝,越喝越严重。有次他咳得喘不过气,被邻居送到医馆,慕婉柔给他诊了脉,说:“大爷,您这是风寒入肺,得慢慢调理,不用花很多钱。”

她给老人抓了些紫苏叶、生姜、甘草,还教他怎么煮:“紫苏叶三片,生姜两片,甘草一小段,加水煮一刻钟,每天喝两次,喝完盖被子出点汗,就好了。”

老人感动得要给她磕头,慕婉柔连忙扶住:“大爷,您别这样,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她还从家里拿了些红糖,给老人包好:“煮水的时候加一勺红糖,好喝些。”

后来,老人每天都会给医馆送一捆新鲜的柴火,柴火捆得整整齐齐,还带着露水的湿气。

他说:“慕大夫,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些柴火,你烧水煮药吧。”慕婉柔推辞不过,就收下了,每次老人来,都会给他倒杯热水,和他聊聊天。

陆纤纤常来医馆,有时是来拿些安神的草药,有时只是来坐一坐。

两人坐在诊室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海棠树,陆纤纤会聊起新政的进展:“昨天监察院查处了一个贪腐的小官,他挪用了赈灾的银子,被撤了职,百姓们都拍手称快。”

慕婉柔会聊起医馆的事:“今天阿桃来复诊,咳嗽好多了,她还带了山上的野果,说给我吃。”没有惊天动地的话,却满是岁月的安宁——就像她以前用灵能治愈伤口,现在用草药抚慰病痛,都是守护,只是现在的守护,更贴近人心。

阡溟——风雨信使,传递安宁

阡溟成了往来各州府的信使,他的行装很简单:一个磨得发亮的蓝布包,里面装着新政的文书,还有百姓托他带的家书;

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鞋底已经补过两次,却是他亲手纳的,结实耐穿;

还有一把小小的匕首,这是上官冬曦送他的,说路上遇到危险能防身——可他从没拿出来用过,他走的路,靠的不是武力,是耐心和责任。

他话不多,却把每件事都做得妥帖。

新政的文书,他都用油纸包了三层,藏在布包最里面,外面再放些衣物,生怕被雨水打湿;百姓托他带的家书,他按地域分类,用绳子捆好,放在布包的外侧,方便随时拿取。

他赶路很准时,说哪天到,就哪天到,哪怕遇到风雨,也从不耽搁——他知道,文书晚一天,可能就影响一个州府的新政推行;家书晚一天,可能就让盼信的人多等一夜。

有一次,他要把边疆的军饷文书送到京城。刚出边疆,就遇到了暴雨,山路又陡又滑,泥泞没到脚踝。

他背着布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涩得难受,他却不敢停下来——军饷文书要在三日内送到,晚了就会影响军饷发放。

走到半山腰时,他脚下一滑,摔下了山坡。山坡上全是碎石和杂草,他的腿被碎石划了道大口子,鲜血很快浸透了裤腿,疼得他直咧嘴。

可他第一时间不是摸伤口,而是伸手去摸背上的布包——还好,布包被他护在怀里,油纸没破,文书是干的。

他咬着牙,从旁边折了根粗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夜里山里很冷,伤口又疼,他却不敢歇太久,只靠怀里揣的几块干粮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走了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城门。

他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走到革新署,把文书交给秦岳时,腿已经肿得老高。

秦岳看到他的伤口,皱着眉说:“你先去医馆治伤,剩下的事交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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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溟却摇了摇头,从布包里拿出一叠家书:“还有士兵的家书,要送到军营,不能耽误。”

他拄着拐杖,又去了神策军大营。士兵们看到他,都围了过来,接过家书时,有人笑得咧嘴,有人红了眼眶。

有个叫张强的士兵,拿到妻子的信,一边看一边念:“家里的麦子收了,孩子会叫爹了,你在边疆要好好的,等你回来。”念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阡溟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沉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柔和——他以前在黑暗中行走,为的是完成任务;现在背着布包赶路,为的是让这些平凡的喜悦和牵挂,能准时抵达,这比任何隐秘的任务,都更有意义。

上官冬曦——歌谣声里,唱遍太平

上官冬曦不再唱那些劝世的小调,而是编了许多新的歌谣,都是关于汴梁城的太平日子。

他常坐在汴河桥头的老槐树下,那棵老槐树有几百年的树龄,枝繁叶茂,能遮住大半个桥面。

他抱着他的旧琵琶,琵琶的琴身有些磨损,却是他最宝贝的东西,弦上缠着孩子们给他系的红绳,风吹过,红绳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