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堂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腥檀味。
熊皮摊在炕席上,像一张巨大的褐色地毯,四只熊掌挂在房梁下,油脂滴落在下面接着的搪瓷盆里,发出的声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悬在房梁正中央的熊胆——墨绿色的胆囊泡在水坛子里照水,胆管用麻线扎紧,下面垫着块白纱布,接住渗出的胆汁。
管彤彤盘腿坐在炕沿,正用鹿骨刀刮熊皮内侧残留的脂肪。
她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发梢粘在脸颊上,蓝布围裙沾满了油渍。
轻点儿,曹云飞蹲在旁边指导,顺着毛囊方向刮,别伤了皮板。
知道啦!管彤彤撇撇嘴,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许多。
她突然指着胆囊上的一道浅色纹路,这胆能卖多少钱?
曹云飞拿起炕桌上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草胆,县里供销社收购价三百二。他指了指上面的记录,要是铜胆能卖八百,铁胆五百左右。
李凤英端着簸箕走进来,里面的玉米粒哗啦作响:俩孩子别光顾着说话,把这皮子收拾利索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脂肪碎块,这熊油熬出来,够咱两家吃一冬的。
曹有才蹲在门槛上修套索,闻言抬头看了眼天色:明儿个我去县里,把这胆卖了。他咳嗽两声,从兜里掏出个铁皮盒子,云飞,把这熊油膏给亲家公送去,治腿最好使。
管彤彤眼睛一亮,手上的骨刀停了下来:叔,我爹会鞣皮子,要不喊他来帮忙?
曹有才难得地露出笑容:那敢情好。
他起身从墙上取下个旧帆布包,顺道把这个捎去,里头有半斤好烟叶。
晚饭时分,管彤彤的父亲管大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