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丈许宽的溪流横在面前,慈妩先踏上石墩,转身握住他伸来的手。
应渊借她的力踩着圆石小心的跨过了溪流,但衣摆上还是没能避免溅上冰凉的水汽。
他们又慢悠悠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耳边水声渐渐变得响亮,空气里漫开竹叶的清香。
应渊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哗啦啦的水声中,竟夹杂着一串清脆的乐音,像是有人用玉槌轻敲石磬,叮叮咚咚,自成曲调。
“我听到了乐声,这里……还有其他人居住吗?”他迟疑着开口。
慈妩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唇,忍不住笑出声:“这不是人奏的,是流水。”
“流水?”
她牵着他走到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坐下,解释道:
“我带你来的地方叫慈音壁,是一处小瀑布,我们现在就在它的旁边。
在我还没出生前,我爹在瀑布后面的石壁上,凿刻了许多厚薄不一的灵石板,只要水从高处落下,就会砸在那些石板上,然后发出高低不同的音调。”
她抓起他一只手,让掌心迎着风吹来的水雾。
“水流急一些或者缓一些,水温冷一点或者暖一点,敲出来的曲子都不一样,周而复始,从不重复。”
应渊微微仰起头,凝神细听,那水击石板的清音果然错落有致,婉转悠扬。
他由衷赞叹:“能构想出如此妙法,想来,令尊定然是位深谙音律的雅士。”
“嗯哼,”慈妩语气满是骄傲,“我爹书房的一个架子上堆满了乐谱,还有些是专门为我娘谱的。
而这个慈音壁,我娘说是我爹留给我的,从法瓶里出来后,我就经常跑到这里来听,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巧夺天工。”应渊颔首,唇角漾开笑意。
两人不再说话,肩并肩躺在柔软的草甸上。
青草的气息将人包裹,流水淙淙,磬音叮咚,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轻易地就抚平了心绪的褶皱。
应渊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竟真的沉入了香甜的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