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与焦臭,却吹不散中军大帐前那片诡异的死寂。
颜良的尸体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地望着北方的天空,仿佛在向他的主公做着最后的无声控诉。
张宁拄着刀,胸口剧烈地起伏,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她光洁的下巴滴落。斩杀河北名将,让她浑身脱力,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仿佛捅破了一层无形的窗户纸,武道境界豁然开朗。
周围,还站着的玄甲军士兵不足三百人。他们静静地围成一圈,身上的伤口狰狞可怖,但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眼中那股非人的狂热正在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望向李玄时,愈发深沉的敬畏。
李玄缓步走到颜良的尸体前,低头看了一眼。
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对强敌的感慨,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早已预定好的货物,已经准时送达。
他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对身旁一名玄甲军士兵偏了偏头。
“斩其首,夺其旗。”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那名士兵会意,上前一步,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一颗头颅滚落在地,被士兵用布包起,恭敬地递到了李玄面前。
另一边,早有士兵冲向那面已经倾倒的“颜”字大旗,将其从尸体堆中拔出,扛了过来。
李玄一手接过血淋淋的头颅,一手接过那面象征着袁军灵魂的帅旗。
他转身,环视着这片依旧混乱的战场。远处,火光冲天,无数袁军士兵如同没头的苍蝇,在浓烟和烈火中奔跑,哭喊。但他们还没有彻底崩溃,许多人仍在下意识地抵抗,或是在军官的呵斥下试图集结。
他们心中,或许还存着一丝幻想。
幻想主将颜良还在,幻想中军还在,幻想这场大火只是一场意外,天亮之后,一切还能挽回。
李玄要做的,就是亲手捏碎他们这最后一丝幻想。
他提着头颅和帅旗,一步步走上中军大帐前那用土石夯实的高台。那里,本是颜良每日发号施令的地方。
他站在高台的边缘,火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下方无数混乱的人影之上,如同一尊降临人间的神魔。
整个战场,仿佛都感受到了这股迫人的气势,嘈杂声竟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无数道目光,穿过火焰与浓烟,汇聚到了那道身影之上。
李玄深吸一口气,丹田发力,将内力贯注于喉间。
他的声音,如同在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清晰地压过了烈火的咆哮与数万人的哭喊,传遍了整个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颜良已死!”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头颅,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同时,那面“颜”字大旗,被他狠狠地插在了高台之上,然后一脚踹断了旗杆。
咔嚓!
旗杆断裂的声音,清脆刺耳,仿佛也敲碎了袁军士兵心中最后一根名为“希望”的弦。
“颜良已死!”
台下,近三百名玄甲军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