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烬池遗秽

丹霞真人的烈焰长河被猝然撕开的火路间,赵燎的白袍映着满天未散的残光,仿佛一道闲散的流云切开了赤红地狱。他指尖轻勾,那股沛然莫御的无形之力已裹住司契——那并非实质的擒拿之力,更像某种源自更深层规则的“摄取”。司契周身凶戾翻腾、正与离火苦苦相抗的蚀炁黑雾,在这力量降临的瞬间,竟如烈日下的薄霜般向内蜷缩、畏服,再提不起半分凶性。

焦灼死寂的空气猛地被一种更粘稠的“异样”填满。

司契的身子无法抗拒地被无形之手凭空提起。枯树投下的阴影如流水般从肩头滑落,将那张被晦暗与疲惫刻蚀的脸完全暴露在血字黯淡的余光里。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的牵扯,都像是要把胸腔深处的冰碴碾进肺叶。蚀炁在黑雾之下疯狂鼓胀撕扯他的血肉,似无数根须在脏腑经络内疯长缠绕,饥渴地吮吸着他最后残存的生命力,对抗那从外至内的双重倾轧。

“咳!”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咳冲出口腔,喷溅的血沫却不是鲜红的,而是一种诡异的暗褐色污点,落在下方被黑烟与腐火烧灼得一片狼藉的石阶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竟瞬间将几粒玉牒碎屑蚀出了针尖般的微小坑洞。

丹霞真人的焚天怒火尚未消散,离火灵葫兀自在半空嗡鸣震颤,葫口赤炎蓄而不发。赵燎的介入太过突兀,又透着股邪性的霸道。她看着赵燎,杏目含威,赤红道袍上流转的离火真元都迟滞了几分。“赵燎!”声音如金石交击,“此乃玄霄山门,掌律司缉拿天地秽源,岂容你……”

赵燎却恍若未闻。他闲闲地向前踏了一步,悬空提起的司契亦被他带得离地面更高寸许,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破败傀儡。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司契的脸,那目光粘稠得令人窒息,仿佛穿透了皮囊,直刺入他灵魂深处那个正在无声尖啸的灾厄核心。

“秽源?长老言重了。”赵燎嘴角噙着的那点笑意未变,话语却带上了某种令人骨节发寒的玩味,“分明是无上宝材啊……”他的目光掠过司契咳出的污血,掠过身周萎靡瑟缩的蚀炁灰雾,最终落在他那双深陷的眼窝深处,那片被蚀炁反复冲刷后只剩沙砾般死寂的荒原。

“瞧瞧这噬运的纯粹……何等甘美的绝粮。”他近乎喟叹,指尖似是要触碰到司契沾着污血的下颌。

就在那修长指节即将碰触到皮肤的毫厘之间——司契体内原本畏缩不前的蚀炁猛地炸了!

如同濒死野兽爆发出最后一搏的凶狂!一股远比之前抗拒离火时更污秽、更阴毒的黑暗浊流,裹挟着肉眼可见的扭曲暗金色蚀文,自他七窍、周身毛孔决堤般喷薄而出!这不是反击,而是自毁式的狂暴倾泻,是根源于生命本能的、对赵燎那贪婪目光的极致排斥!

那浊流并非攻向赵燎,倒像是瞬间挣脱了无形束缚,狂暴地卷向四周虚空!

“嘭!轰——!”

数声爆响惊雷般炸开!距离司契最近的那一溜环绕灵阶而设的“引霞池”,玉栏石砌,水波荡漾着汲取的日精月华,灵雾氤氲。此刻被这股秽浊至极的“厄瘟染”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