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的影子被观测塔残存的应急灯拉得很长,投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像一道撕开黑暗的伤疤。他迈步走向出口,每一步都踏得沉稳,仿佛在丈量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就在他即将踏出塔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某种意识的最后低语。
那嗡鸣逐渐化作一段断续的童声哼唱,稚嫩而纯净,是凯恩女儿小时候常唱的一首民谣。旋律破碎,却清晰可辨,如同从遥远的时空缝隙中传来。
那歌声像一把钥匙,猝然打开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锁。他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女儿五岁时的模样——她坐在后院的秋千上,双脚晃荡着,哼着不成调的歌。阳光洒在她金色的发丝上,像撒了一层星尘。她回头冲他笑:“爸爸,推我高一点!”而他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因为明天又要出任务,他不敢承诺“永远陪着你”。
“我错过了太多……可我不能再错过‘回来’的机会。”
运输机舱门打开,一名年轻的女军官站在门口,手持战术平板,神情肃穆。她胸前的铭牌上写着:“艾拉·沃斯,凯恩女儿的妈妈,也是他唯一托付过“若我未归”的人。
艾拉(声音冷静,却难掩颤抖):
“凯恩上校……我们等你三年了。军方以为你已阵亡。可她……她一直说,爸爸不会死。”
他望着艾拉,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女儿如今的模样——是否还爱画画?是否还怕打雷?是否已经长大到不再需要父亲牵着手过马路?他的喉咙发紧,眼眶灼热,却强忍着没有落泪。他知道,此刻的泪水不是软弱,而是人性最后的防线。他不能让“纯粹”吞噬的,正是这份会痛、会爱、会悔的“不完美”。
凯恩(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回来了。”
他一步步走向运输机,脚步不再迟疑。就在踏上舷梯的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圣林。那片黑金森林在晨曦中微微闪烁,如同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他。风中,似乎传来最后一声轻语——
极轻的合声,如叹息般消散在风中
“……愿你,守住光明。”
他的背影在门口停顿一瞬,随后迈步而出。地表的黑金脉络在他脚下亮起,如迎接归人的道路。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光芒中,而天空的旋涡,缓缓开始旋转。
——觉醒,始于不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