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他抬起头,眼光毫无波澜,扫过那些紧皱的眉梢下写满妥协的眼睛,“家族昔日荣光,岂靠一次次的退让换来?”
“你——”贺松指骨捏得煞白。
金凡却径直向前,靴声笃定,直至主座之前。身形挺拔的他反手探入腰袢,掌中赫然紧握一把短剑——这是昔日先祖浴血开辟山河的古物,剑锷映着烛光如烧。
他屈指一弹,剑刃铿然清鸣,激荡着千钧未敢动摇的决心,压过所有躁音:“先祖拓土何曾退后一步?荣光蒙尘不是退步之罪,而是忘了进之决心。今日退一寸,明日便让千丈基业!长老院当年如何选定了掌戒之位,便该明白,真正的保全非藏锋敛刃,是砺锋而出。”
那剑鸣穿透人心。贺松僵立在原地,烛下铁青的眉棱不住抽动,却半晌未出一言。厅内一时针锥落地可闻,只有金凡将剑按回腰间的声音清晰无比——是最后判决般的宣告。厅内死寂,仿佛风暴旋涡中心的真空地带。
议事厅沉重雕花门关上的闷响,像砸在所有人胸口的石块,连月光都震得发冷。
金凡深深吸进一口庭中清冷的空气,方才议事厅里熔炉一般的灼热和长老们刀子般的目光似乎仍然缠附着皮肤。沉重的责任像一件冰冷潮湿的盔甲牢牢裹附着他,那份坚信并未动摇,但每一步都踏在悬崖边缘——他需要的证明在哪里?“废柴”们,那缕他誓要燎原的星火,究竟够不够烫?
此刻,远在祠堂偏僻处的后院沙场上,火焰却正在猛烈迸发。
一群面孔尚且稚嫩的年轻人汗流浃背,沉默地演练剑招基础动作——直劈、横斩。他们,就是族中年轻一代中被习惯唤作“废柴”的年轻人。
木桩前,铁匠之子黑塔肌肉贲张到如岩石爆裂轮廓,一次次重剑劈斩着暗沉剑桩,每一下都带着全身力量沉吼爆发;旁边,心思灵活的胖丁眉头紧锁到极点,盯着摊在微凉碎石上的星火战略图册,指节发白如同要刻透它、吞咽它!
金凡的话语如同铸剑最炙热时泼下的第一道冰泉,撕裂了昔日的混沌和慵懒——“你们是火,不是废柴。”
“再来!”另一侧的清瘦身影阿泽,声音被粗粝石磨磨穿了般嘶哑。他几乎将身体拗成一把淬火中的弯刀。眼前三副磨损的皮甲早已遍体鳞伤。“剑三,位置!出早了!”训练师咆哮着,皮鞭呼啸扫在附近激荡起细小烟尘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