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律背反

冰冷、贪婪、带着毁灭气息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从叶川晶化至肘部的右臂深处刺出,精准地锁定林夏掌心上方悬浮的星云水晶球。

那几颗封印着狂暴噬光者的紫色晶体,在晶化臂的感知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那是浓缩的虚能,是它渴求的食粮,是修复裂纹、壮大自身的捷径。

“叶川!”林夏的左眼紫光瞬间锐利如刀,尽管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白发垂落粘在汗湿的额角,右眼眼角那抹淡紫色晶痕也因警惕而微微发亮。她猛地收拢五指,试图将水晶球收回。

但迟了。

“嗡——!”

晶化臂爆发出远超叶川控制的巨力,挣脱了他的意志束缚!如同一条捕食的毒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抓向最近的、核心还残留一丝微弱银光(星啜)的水晶球!

“不!”林夏失声惊呼,她清楚这颗水晶里封印着星啜幼体最后纯净的意识残片!

就在叶川的晶化指尖即将触碰到水晶球表面的星云纹路时,异变陡生!

那颗被锁定的水晶球,核心的银光骤然爆发!一道微弱却频率奇异的银色脉冲,瞬间扩散开来,穿透了晶化臂,穿透了林夏的织梦封印,甚至穿透了“记忆屠宰场”这扭曲的精神空间壁垒!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响起。并非来自水晶球,而是来自…空间本身。

就在叶川与林夏之间,在晶化臂与星云水晶球咫尺之遥的位置,一道细微的、如同黑色蛛网般的裂缝凭空出现!裂缝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紊乱的时空电弧,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悖论的气息。

下一秒,晶化臂狠狠抓下!

“噗嗤!”

没有抓到水晶球。那只覆盖着晶簇的手,五指如刀,直接插入了那道时空裂缝之中!

“呃啊——!”叶川发出痛苦的嘶吼,感觉整条右臂仿佛被投入了绞肉机!

晶化臂与时空裂缝接触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自我撕裂的剧痛沿着神经猛烈冲击他的大脑!那不是物理伤害,而是更深层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冲突!

时空裂缝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剧烈震荡、扩张!

嗡——!

刺目的白光伴随着时空乱流的尖啸,瞬间吞没了叶川和林夏的视野!记忆屠宰场的血腥幻象、扭曲管道、冰冷金属…一切都在白光中溶解、扭曲、重组!

当强光散去,叶川和林夏发现自己并未被传送走,而是依旧站在原地。但周围的环境彻底变了。

冰冷、死寂、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

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他们身影的白色平面,头顶是同样纯白、没有光源却散发着均匀光亮的穹顶。没有方向,没有边界,只有绝对的虚无与寂静。这里,就是时空裂缝内部具象化的悖论领域!

而在这个领域的中心,在叶川和林夏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少年。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式训练服,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尽的青涩与懵懂,眼神中却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粗糙的、由某种暗沉金属打造的、刃口甚至有些卷刃的训练短刀。

叶川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流从脚底直冲头顶!

那个少年…是他自己!

是他在联邦孤儿院时期,第一次被选拔进入“潜能开发”项目,第一次被强迫握起武器,第一次在教官的呵斥下对着人形靶挥刀的那个…过去的叶川!

“这…不可能…”叶川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看到少年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面容因痛苦和晶化而扭曲,右臂覆盖着非人的蓝色晶簇,散发着凶戾的气息。过去的自己,眼中充满了对“怪物”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