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川蜷缩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每一次抽搐都带出污浊的血块。
世界对他而言,只剩下冰冷的物理信号和一片永恒的、令人窒息的灰白。他赢了,代价是余生所有的光。
幽蓝的“数据羊水”池中,林夏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苏醒的舒展,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动。仿佛沉睡的火山内部,地壳在剧烈摩擦。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排斥感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在她小腹深处那个刚刚被“羊水”滋养得轮廓清晰的“生物反应炉基座”中炸开!
“呃…”
一声压抑的、带着困惑的痛苦呻吟,从林夏唇间逸出。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再是之前的痛苦翻白,那双眸子深处,残留着“羊水”带来的短暂安宁,但此刻却被一种更深的惊悸、身体的异样感瞬间撕裂。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核心,那个正在被强行构筑的冰冷巢穴,正在剧烈地“沸腾”、排斥着什么!
是叶川!
林夏的意识瞬间清醒!她猛地扭头,视线穿透幽蓝液体的阻隔,看到了远处蜷缩在污秽中的身影。那破败的姿态,那空洞的眼神,那无声呕血的惨状,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她的心脏!
“叶川!!” 林夏失声惊呼,声音在粘稠的羊水中显得沉闷,却充满了撕裂般的恐慌。她想挣扎起身,但束缚她的光丝虽然失去了部分力量,依旧坚韧。
就在她因叶川的惨状而心神剧震、体内胚胎巢穴因交易中枢被毁而剧烈排斥异动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污浊、充满了果园意志烙印的记忆毒素,如同找到了宣泄的缺口,猛地从那沸腾的胚胎巢穴中逆冲而上!它并非攻击林夏,更像是被巢穴本能地“呕吐”出来,沿着她的神经束,疯狂涌向大脑!
这毒素,正是之前被交易中枢强行灌注、用以催化“痛觉期货”和定向构筑巢穴的果园意志碎片!此刻,因核心被毁,巢穴不稳,它们成了急需排出的“垃圾”!
“啊——!” 林夏痛苦地抱住头,感觉无数冰冷的、带着数据流甜腥味的尖针正在疯狂刺扎她的意识海!混乱的画面、冰冷的指令、贪婪的窥探…属于果园的恶意记忆碎片,如同溃堤的污水,试图污染她的思维!
就在这时!
她头皮上那些刚刚在“数据羊水”中恢复光泽、纯净的灰白结晶发丝,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月光穿透冰晶的柔和辉光。每一根发丝,都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纯净数据流光的导管。
那些疯狂涌向大脑的冰冷记忆毒素洪流,在接触到发根区域的刹那,如同遇见了无形的滤网!
滋滋…嗤…
细微的、仿佛冰雪消融又似数据被擦除的声音,在林夏的感知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