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霄顶着块毛巾走出来,见他还没睡,似乎有些讶异:“不是头晕么,怎么还醒着?”
“没刷牙。”夏惊蛰从他身边匆匆挤过,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意味。
“莫名其妙……”枕霄险险避开他,走到床边坐下,又隔着门问他,“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门里的人沉默片刻,叼着牙刷含混应道:“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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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并排躺下来,枕霄睡在靠窗的那侧,合衣而眠,身上搭了一件外套,不跟他抢被子。
夏惊蛰侧躺着,面对墙,心绪却还是无可救药地动荡——他发觉这个人睡觉也并不是毫无声息,只是很轻,上下铺时听不分明,现在近在咫尺满室寂静,却有些难以忽视。
所幸那半杯酒的后劲犹在,昏昏沉沉地陷在床被里,双眼一阖,脑袋就有些转不动了。
或许是本能驱使,将将沉入梦里时候,他还是翻了个身,转向了枕霄那边——一条胳膊无意识前伸,碰到什么温暖的东西,便心满意足地黏了上去,忘了收回。
枕霄睁开眼,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犹豫良久,还是放任了那只搭在他腰间的手。
窗帘只拉了一半,从他的角度还能看见月亮,嵌在墨色的天幕里,似乎不如席间亮了——他看着被流云遮挡又显现的圆月,无端想起八岁那年的某个晚上,不是中秋,甚至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很寻常的某一天,他写完补习班额外布置的作业,听见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响,满怀欣喜地跑到窗前,果然看见了他日夜期盼的那个人,披着一身月色,翻过墙栏,轻轻巧巧地跃入花草间,拂落肩头沾上的树叶,抬头朝他比了个手势,看起来又帅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