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期她开始咳血,我们没有钱治,她自己也不想治。有一天放学,家门口聚了很多人,他们遮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
“恪行,她才三十几岁,没有吃过什么好的,没有穿过什么好的,也没有看过什么好的。我第一次来杭宁,看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穿得那么光鲜亮丽,我就想,我如果能带她来看一看,该有多好。”
“或许当初她把我打掉,会活得更好,可是我没有办法呀,我出生前,没有人问过我。”
“这不是你的错,”钟恪行不停地亲吻他的脸,“小城,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蒋小城慢慢睡着了。
钟恪行擦净他的泪痕,又用毛巾蘸着冰水,一点点敷拭红肿的眼睛。
他觉得心痛又无力,这份心痛和无力的重量,是他过往的人生中,从没有达到过的。
无法消除,也不能抹去,只压在胸口,奈何不得。
不幸的人生各有不同,新闻上、书本里甚至身边,每时每刻都在演绎着,可当某种不幸发生在你在乎的人身上,那种滋味是不可言喻的。
钟恪行一直知道蒋小城是缺乏父母亲的爱,才会这样自卑敏感,不敢轻信于人,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想用自己的爱来做弥补。
今天他才明白,一种爱并不能替代另一种爱,失去的爱也很难被弥补。
钟恪行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抽出藏在夹层的纸,慢慢展开来。
注视着“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字,久久没有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