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倒在院子正中央,衣服被血浸红,周围的土地也被血液浸泡成了黑红色,她的表情定格在眼睛瞪着天空,嘴微张的状态,素白的双手以奇怪的姿势垂在身侧,双手十指以抓的形态反插进泥土地里。
而爹瘫坐在高高的院墙边,衣服血迹斑斑,双眼紧闭,整个下巴被鲜血染得殷红,头无力地倒向一侧,墙上被染上一大片红色,像有人往上面破了一盆血。
我的头仿佛突然炸开,里面嗡嗡直响,心脏似乎被一双手攥着,每跳动一下都要使出全力,双腿随即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
呆了片刻,我才张开颤抖的双唇,试探喊道,“爹爹?娘亲?”
嘶哑的声音已经不似我自己的了,眼前的画面仿佛静止,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我。
我不敢往前挪哪怕一厘米。前面就是我的爹娘,已经永远不能再喊我名字的爹娘。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掉在衣服上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膜。
这个世界和我之间,仿佛被千钧之力撕扯开。
是谁,杀了我的双亲。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亲人了。
……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深秋的晚风刺骨,吹得我的皮肤如有针刺,昏暗光线下我的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院子里的景象,如果不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提醒着我,我几乎就要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等等。昏暗光线?
今夜云厚无月,这也不是那种冷清的月光,而是轻微跳动的暖光。面前的土地上有一块光照不到的地方,那是我的影子。
光源在我身后。我扭动麻木的脖子,转过头。
映入我眼帘的是那日那位青衣老道的尸体,还有一个在地上的煤油灯。他双眼紧闭,青色袍子上血迹斑斑,多处被划破,整个身体呈大字型面朝天空瘫在地上。
我已经无心思考为何他的尸体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了,也失去了危机感和恐怖感,整颗心充斥着麻木,起身把他拖进院子里,关上了院门。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是避免他的尸身被山上的野狼刁去。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如何走进屋子,又是如何独自一人,在屋里度过了那样一个,漫长,冰冷,恐怖而孤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