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不说,这是他从母后那里学来的道理。儿时他不懂,为何父皇有那么多的妃子,却对当时还是一个郡君的母后那般爱若珍宝。
后来母后同他说,若是对一个人的爱意如深海,那便只能让对方看见一池湖水。若是对一个人的爱意如湖水,那便让对方看见洋洋深海。
彼时他不甚理解,可如今看着阿茴,他忽然就明白了。
要想将一个人长久的留在自己身边,只凭着一腔天真赤诚的爱意是不够的。
有时候,还需要一些小心机。
沈砚眉眼一弯,将画笔放置一旁,“大功告成,阿茴快来看看。”
躺了半个多时辰,阮清茴身上僵得很,听到他说画好了,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活动筋骨。
她揣着好奇心走到案前一瞧,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微张着唇瓣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这画……属实有点难看啊。
“怎么了?”他看着身边人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画得不好看吗?”
“……”
岂止是不好看,简直就是奇形怪状,不知所云!
但这话她能说吗?她不能。
于是阮清茴只好委婉地答道:“陛下的风格倒是独树一帜,很是新奇。我父亲也好收藏书画古玩,但是像陛下这样的,我却是从未见过,不知是师承哪位书画大家?”
她发誓,她只是顺着他的话问一问罢了,并不是真的好奇。
毕竟这京城里的书画大家她都清楚其风格,绝对没有一位是这种……的风格。
然而没想到,沈砚的画竟然真的是别人教的!
只见他一脸骄傲自豪的扬起下颌,绽开笑容,“当然是卫老师,儿时他不仅负责我的诗书功课,就连棋画之艺他也一并负责了,不过…”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不过老师不让我画给别人看,也不曾我告知我缘由,今儿还是为你破了例呢。”
阮清茴:“……”
竟然是那位两朝宰执,如今的首相卫昭。
竟然是那位文采斐然,以令词名世的第一人卫昭……
竟然是那位她父亲仰慕许久,国朝公认大学问者的卫昭!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那副不知所云的画,暗自叹了口气,这要是让她父亲和一众士人看见了,估计卫相公的形象在他们心里会彻底崩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