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一口气，强行将强烈的心跳压下去，抬眸道：“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以往总是戴着黑色眼罩的五条悟，不知为何，将眼罩掀起。

他突然间就落入那一片苍蓝的天空，浑身都置于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辽阔天际。

这里，有云，有风，有令人安心的东西。

他往周身看去，手能摸到轻飘的云，能感觉到吹起自己头发的风。

五条悟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他没有特别地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月见里鸣，一切言语便都包含其中。

自己看到了什么？月见里鸣不知道，他只是，突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月见里鸣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呼吸调整到一贯的频率。

他将羂索的目的徐徐叙述，不管是之前加茂宪伦的身份，安插间谍还是细致到涉谷的布置，以及偷取夏油杰尸体的原因，全都说了出来。

不知何时，五条悟的眼罩已经被他重新戴回去了。

听了月见里鸣的话，他许久没有出声，遮上眼睛后的他，看起来要更莫测一些。

说起来，一般的咒术师佩戴眼镜，是为了削减视线的目的性，但五条悟好像并非如此。

月见里鸣忽然想到这样的东西。

是……为了耍帅来着的吧？

这样看起来确实很有神秘气息，但是眼罩，一并令他人难以从外部来看出来五条悟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的五条悟。

过了一会儿，月见里鸣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好。”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轻松，但是又好像蕴含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在其中。

看起来，五条悟已经有了心中的想法了。

“需要我把那个东西画出来吗？”

面对五条悟略显疑惑的视线，月见里鸣补充道：“长了牙齿的脑子。”

“可以的话就画吧。不过……”五条悟的话里充满了不信任，“你能画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月见里鸣出奇的愤怒了。

“你可以怀疑我的钢琴水平，也可以怀疑我不靠谱，就！是！”月见里鸣狠狠地咬字，关键字眼处声音重到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不能怀疑我的画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五条悟颇感意外。

在此之前他还没见过月见里鸣有过令人在意的激烈反应，没想到竟然在这个点吗？

说干就干，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月见里鸣直接叫出虫子咒灵，掏出来之前放进去的包。

笔记本电脑、数位板，自己吃饭的家伙很快被他拿出来。

很少在现实生活中板绘的五条悟，在等待画图之时多了些好奇。

在此之前他倒是没听月见里鸣说他还会绘画。

心中或多或少有那么些怀疑，然而在月见里鸣新建画布后，他就改变了看法。

五条悟看着开始画图的月见里鸣，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黑发的男人浑身的气势与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

月见里鸣之前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能从中看出其面对某些事时的专注程度，没想到那时候还不是最为认真的时候。

战斗时的月见里鸣，可以用“认真”一词来描述，画图时的他，不是战斗胜似战斗。

他左手放在数位板的按键上，右手握着画笔，动作快且流畅，几乎看不出来其人有分毫思考的过程，每一个线条都像是本就处在那里一样自然，一点一滴的组合行云流水。

五条悟原本在看画，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月见里鸣本人吸引走。

月见里鸣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电脑，他浑身的气质异常沉静，周围的空气连带着流动缓慢起来，处于这个范围中的五条悟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起来。

明明月见里鸣只是在画画而已，五条悟却恍惚间如同看见一个正在战斗的舞者。

笔化为刀剑，数位板为战场，绘图的过程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