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子嗣。”温衍捡了个花糕咬了一口,“代父皇出游的时候,曾和江南一女子有过一段缘分。”
萧衡隐约记得二皇子的模样,温润如玉,一板一眼,实在不像是做得出这种放浪行事的人。
“别多想,我皇兄可不是仗势做些混账事之人,误打误撞遇上了那姑娘,相处之中生了情愫。”
“那姑娘是江湖女子,潇洒不拘,与皇城中那些因着未来的‘皇后之位’想嫁与他的闺阁女子不同,一颗心就这么落了进去。”温衍掩唇咳了一下,“他这人啊,认准了便认准了,谁都劝不了,便将那姑娘带回了京都。”
“那为何一点消息都不曾听过?”萧衡皱眉道,“先帝不肯?”
温衍摇了摇头,“父皇不知道。”
“那时还未封太子,楚怀钧的母妃高贵妃欲替楚怀钧争那太子之位,视我二哥为眼中钉肉中刺,若那时将那女子带回皇城,定要成为靶子。”
“皇兄怕有个万一,又不愿这么快将她搅进这一趟不知深浅的浑水中,那女子也有心愿未了,于是便许了诺,分开了一些年岁,直到皇兄封了太子。”温衍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可惜,天不遂人缘,皇兄还来不及践诺便去了,”温衍斟了杯刚煮好的新茶,“甚至不知晓他还有个子嗣。”
这事本来楚怀瑾也不知道,那时楚怀捷刚封了太子没多久,便兴高采烈偷着带他出宫说要让他见见“嫂嫂”。
那是楚怀瑾第一次见“皇嫂”,也是有楚怀捷陪着的最后一次。
再见面的时候,是在楚怀捷的葬礼上。
万民举旗,那女子头戴白纱,隐在跪了一地的百姓里,哀莫大过心死。
楚怀瑾派人去寻的时候,早已不见踪影,却在后山一处精心打理过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墓碑,上面写着“亡夫怀捷”。
再后来,楚怀瑾见到她的时候,他已做了七年皇帝。
那女子不信当年见到的少年变成了这副模样,于是夜探皇宫被影卫抓了个正着,也是那时,楚怀瑾才知道他的皇兄还有个子嗣。
“所以,你六年前就做好打算了。”萧衡垂眸,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白首不相离”的好事,不过一个拼着命不走,一个拼着命要留罢了。
“嗯,”温衍指尖贴着杯壁,刚煮好的茶,微烫,“这江山本就是我皇兄的。”
“她也愿意?”江湖儿女,应当不喜那些庙堂上的尔虞我诈才是。
“我这个侄子啊,性子随了皇兄,成日家国天下的。”温衍低低笑了一声,“我皇兄一生只求了两件事,一是她,二是这江山定、百姓安。”
“总不好叫他什么都没得,皇嫂自也是不愿的。”温衍抬眸看向萧衡,“我这路走得长了些,也累了些,若是不替他将路铺的平一些,宁愿毁在我手里,也不要交到他手上。”
这是楚怀瑾心里真正的想法,若是他没这个侥幸,没斗过楚复,哪怕给楚复留了一口气在,他也不会将云楚交到那个孩子手里,他不能赌上那个孩子的一生,让他背上千古的骂名。
“也好,左右都是你楚家的天下,”萧衡用指腹蹭了蹭温衍脸颊,“只做我的小瑾,也乐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