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末的雨夜,惊雷炸响天空。拉耶夫斯基正用软布擦拭相框,闪电突然照亮窗外数十道黑影。大门被撞开的瞬间,他抄起烛台砸向最近的蒙面人,却被铁棍击中手腕。黑暗中,拳脚如雨点落下,他听见自己的肋骨发出断裂声。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在泥水里挣扎,咸腥的血水混着雨水灌进喉咙。
为首的蒙面人扯下他胸前的勋章,冷笑掷地:“陛下说,知道太多的狗,该闭嘴了。”
当铁链锁住脚踝时,拉耶夫斯基被拖过书房门槛。他最后一眼望向墙上的照片,闪电再次劈开夜幕,亚历山大的笑容在光影交错中扭曲变形,化作无数把刺向他的利刃。暴雨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远处传来犬吠,而圣彼得堡的灯火,永远不会为他再亮。
夏季已至,寒气消逝,然而权力的寒冬却悄然降临。“3月弑君案”的余波在宫廷内外震荡,那些曾为亚历山大一世登上皇位冲锋陷阵的同谋者,此刻正如同棋盘上失去价值的弃子,等待着被命运裁决。
在圣彼得堡郊外的练兵场,数十名参与政变的禁卫军士兵面色阴沉地聆听着调令。他们曾高举武器,为亚历山大的登基之路披荆斩棘,如今却要被编入边境民团。
指挥官冷漠地宣读着命令:“即日起,你们将前往西伯利亚边境,戍守边疆。”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阵骚动。
一名士兵握紧拳头,向前踏出一步:“大人,我们为陛下效命,为何要被派去那苦寒之地?”
指挥官冷笑一声:“这是陛下的旨意,岂容你们质疑?”
寒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模糊了士兵们绝望的面容,他们知道,此去西伯利亚,或许将永无归期。
巴尔干半岛的崇山峻岭间,同样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那些曾在宫廷阴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贵族子弟,被迫离开繁华的圣彼得堡,来到这片充满硝烟与战火的土地。
他们穿军官制服,在野蛮指挥官的呵斥下,艰难地适应着陌生的战场环境。一位出身贵族的青年,擦拭着手中的佩剑,望着远方的战火,喃喃自语:“曾经以为跟着陛下能飞黄腾达,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这异国他乡的炮灰。”他的话语中满是无奈与悔恨,却也只能在残酷的现实中挣扎求生。
而在高加索地区,气候的炎热与当地部族的反抗,让另一批“弑君案”的参与者苦不堪言。
他们被派去镇压当地的叛乱,在烈日下艰难行军,随时面临着敌人的袭击。一名军官在写给家人的信中痛苦地说道:“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陛下似乎早已忘记了我们曾为他做过的一切。”信件寄出后,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
亚历山大一世深知,这些同谋者虽然曾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但他们手中握着太多秘密,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威胁皇位的定时炸弹。出于审慎,他必须将这些隐患一一清除;
而内心深处,年轻沙皇对同谋者在政变中那些血腥手段的反感,也让他不愿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毫无疑问,亚历山大渴望自己能摆脱“弑君者”的标签,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彻底埋葬,以一个全新的、光明的形象统治俄国。
为了达到目的,亚历山大一世软硬兼施。对于那些稍有不满或反抗迹象的人,他毫不留情地给予惩罚,以儆效尤;而对于一些表面顺从的同谋者,他则偶尔给予一些小恩小惠,让他们心存幻想,不至于铤而走险。在他的精心布局下,曾经的弑君同谋们逐渐被分散、削弱,再也无法对他的皇位构成威胁。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亚历山大一世独自一人时,内心的煎熬却如影随形。他常常站在窗前,望着圣彼得堡的万家灯火,想起那些被他“处理”的同谋者。
他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稳定,为了俄国的未来。但午夜梦回时,政变时的血腥场景却不断在脑海中重现,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仿佛化作冤魂,在他的梦境中徘徊,“弑君者”的烙印,将永远刻在他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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