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俄国皇位继承战(上)

6月,安德鲁将统帅部搬到位于法兰克福郊外的军营里,白色的帐篷如白色的蘑菇般,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安德鲁的将军们围坐在巨大的实木地图桌前,气氛紧张而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总参谋长贝尔蒂埃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仿佛能夹死苍蝇,手指重重戳在涅曼河的等高线图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河岸泥泞不堪,我们的蒸汽舰根本无法靠近,重型火炮的运输会成为致命弱点!一旦俄国人偷袭成功,我们的补给线将陷入瘫痪,到时候大军就会不战自溃!”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与担忧。

话音未落,军械总监夏塞波猛地展开一卷图纸,上面是改良后的蒸汽牵引车设计图,他激动地指着图纸,唾沫星子四溅:“不怕,我们的工程师们加宽了履带,增加了防滑齿,还在关键部位加固了钢板。配合工程兵,一周内架起十座浮桥不成问题!但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否则……”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争论声与沙盘上不断移动的彩色小旗,勾勒出即将爆发的战争轮廓,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绞尽脑汁。

而在圣彼得堡,冬宫的电报室里气氛凝重如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有线电报机的滴答声不绝于耳,仿佛是死神的倒计时,每一声都敲在人们的心上。

得益于英国人的慷慨支援,有线电报已在去年就出现在圣彼得堡。当第一根裹着亚麻绝缘层的铜质线缆,在冬宫广场西侧的钟楼顶端架起时,围观的民众还以为是新安装的避雷装置。

直到穿着燕尾服的英国技师,在沙皇亚历山大的注视下,用发报机敲出第一组“安德鲁电码”,远处海军部大厦的接收装置随即打印出清晰的字符,人群中才爆发出惊讶的赞叹。

只是鉴于俄国当下糟糕的财政状况,对外仅有两条延长线路。财政大臣戈利岑曾在御前会议上,将账本摊开在镶金的会议桌面,上面列满赤字的页面被烛火映得通红:"陛下,光是维持现有的电报局运转,每年就要消耗掉喀山省半年的税收。"

他的手指颤抖着划过一行数字,"更别提铺设线缆所需的铜锭、橡胶,还有那些傲慢的英国工程师漫天要价的薪酬。"

其中的一条线路,是从圣彼得堡到立陶宛的首府维尔纽斯,目前已经建成。沿着波罗的海海岸线,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涂成白色的木质电线杆,像忠诚的哨兵般延伸向远方。

施工期间,当地农夫常围在施工现场好奇张望,看着工人将线缆埋入冻土时窃窃私语:"这铁疙瘩真能传声?比信鸽还快?"

当第一封从维尔纽斯发出的军情急报,在短短半小时内就抵达圣彼得堡电报室,值班的军官们盯着打印纸上的字迹,难以置信地反复核对时间。要知道,同样的路程,快马加鞭也需三天三夜。

而另一条从新都圣彼得堡到旧都莫斯科的线路,由于缺乏材料与工程师,目前仅修建了三分之一不到。

在诺夫哥罗德附近的荒野中,数百根未架线的电线杆歪斜地插在泥地里,如同一片枯死的白桦林。负责监工的俄国-军官对着英国工程师咆哮:"你们承诺的铜缆已经迟到三个月!莫斯科的贵族们都在嘲笑,说我们的电报线是断了尾巴的蜥蜴!"

英国技师却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伦敦发来的信函:"抱歉,东印度公司的商船遭遇风暴,载着绝缘橡胶的货轮沉入海底了。"

更糟糕的是,俄国自己培养的电报员严重不足。在圣彼得堡电报学校的教室里,二十名贵族子弟正对着发报机手忙脚乱,有人把"紧急军情"敲成了食谱,引得教官连连跺脚。

而那些掌握核心技术的英国技师,每日傍晚都会聚集在涅瓦河畔的英国俱乐部,喝着威士忌嘲笑俄国学徒的笨拙,他们不知道,暗处早有秘密警察将这些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呈送到沙皇的案头。

这两条脆弱的电报线路,此刻正承载着整个帝国的神经。当冬宫的电报机收到卡尔大公从涅曼河防线发来的加急电报时,值班员的手甚至比收到宣战书时还要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