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有些不可置信。
沈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为他们这些低等商户谋划后路?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啪啪——”
乌坊主拍手,数人抬着各色布匹走进布庄。
纯白、纯黑、烟灰、大红、橘红、橙黄、鹅黄、深绿、草绿、青绿、蓝绿、青蓝、靛蓝、深蓝.......
各色麻布入眼,赵掌柜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这......”他撑着椅背起身,看着那些陌生不已的麻布颜色,揉了揉眼睛,“这......怎的麻布也有如此多颜色?”
话音刚落,便听乌坊主轻叹:“赵掌柜,这便是沈大人给咱们的活路。”
乌坊主起身走来,拿起剪刀便裁下一截烟灰麻布,举至二人眼前。
“赵掌柜,我之前与你一样,觉得沈大人只顾百姓,不顾咱们商户死活。也觉得若不是她横空出世,那我乌氏布坊必能蒸蒸日上,定有一日能日进斗金。还觉得是她害了我,害了乌氏布坊,害了天下所有布商。”
此等大逆之话,轻飘飘从乌坊主口中说出。
赵掌柜闻言惊出一身冷汗,他立即四看一番,准备关上铺子大门。
但凡这话被衙门的人听见,那他与乌坊主二人,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必关门!”
乌坊主非但不怕,反而伸手拦住他,自己朝门口走了两步,负手注视着不远处的河岸。
“可后面,我发现我错了。咱们的路,不是被沈大人堵了,而是被自己走窄了。”
河岸边依旧热闹非凡,柳枝迎风轻舞。枝条下众人谈论的,还是同安县。
“咱们自己将路走窄了?”赵掌柜不解。
“没错。”乌坊主转过身来,举起烟灰色麻布,“赵掌柜,原先咱们之所以能赚钱,是因为百姓愿意买咱们的账。麻布耐穿,又比绫罗绸缎便宜,所以百姓才愿意买来做衣裳。可正是如此,麻布布商愈发高傲,愈发......不将采买麻布的百姓看在眼中。”
赵掌柜闻言一愣。
他有不将百姓看在眼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