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在乱葬岗上空盘旋哀嚎,呜咽着掠过坟头。那些残破的招魂幡在坟茔间疯狂地摇曳,竹骨与破布摩擦出刺耳的簌簌声,仿佛无数被困在幽冥深处的怨魂正在暗处低泣。苏禅半跪在满地腐土上,玄色劲装早已被泥浆、血渍和腐毒染得不成样子,每一次关节活动都扯动着腰间狰狞的伤口,钻心的疼痛顺着脊椎窜上后脑。伤口处的皮肉翻卷,暗红的血珠混着黑色腐毒缓缓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当他的指尖刚触到地面凝结的暗紫色黏液,一股刺骨寒意便顺着经脉窜上心头,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同时扎入骨髓。那黏液表面像是煮沸的汤锅,泛着诡异的油光不断翻涌,一张张扭曲变形的人脸在粘稠液体中若隐若现。有些面容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半睁半闭的眼白上布满血丝,干涸的血泪在皮肤表面凝结成暗红色的纹路;有些嘴巴大张着,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牙龈处还挂着未完全腐烂的肉丝,仿佛在无声呼喊着最后的求救。这些面容在黏液中缓缓蠕动,试图从这粘稠的束缚中挣脱,就像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徒劳地挣扎着,每一次扭动都在黏液表面掀起细小的涟漪。
小主,
其中一张人脸突然睁开浑浊的双眼,瞳孔早已扩散成灰白的薄膜,那眼神空洞而又充满绝望,直勾勾地盯着苏禅。他甚至能看清那张脸上开始腐烂的皮肤下,青色血管如同蛛网般蔓延。嘴唇无声地开合,下巴关节发出诡异的 “咔咔” 错位声,苏禅屏住呼吸,努力想要从那无声的嘴型中解读出信息,可除了喉咙间发出的气音,什么也听不见。而在这张人脸的周围,黏液正不断翻涌,形成一个个诡异的漩涡,仿佛要将苏禅的意识拖入无尽的黑暗。黏液中还时不时地冒出气泡,破裂时发出 “噗嗤”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憋笑,那笑声阴冷而又诡异,让苏禅的脊背发凉,寒毛倒竖。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指尖仿佛被黏液黏住,一股奇异的力量正顺着手臂传来,试图侵入他的身体。随着那股力量游走,他的手臂皮肤下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下蠕动。更可怕的是,那黏液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在黏液表面闪烁几下后又消失不见。
本该只是绘制妖物分布图、收集民间传闻的普通巡查,却演变成与驱鬼大妖的生死恶战。苏禅背靠半截断裂的墓碑,回想起方才的绝境,仍心有余悸。浓稠如墨的黑雾如同活物般在四周翻涌,突然探出惨白如纸的手臂,指甲缝里还嵌着腐肉,那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黑色,仿佛轻轻一划就能将人的皮肉撕开。青面獠牙在鬼哭狼嚎中若隐若现,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阵腥风,那味道让人作呕,其中夹杂着腐肉、铁锈和某种不知名的腥甜气息。那妖物发出的怪笑仿佛裹挟着九幽黄泉的寒气,震得他七窍几乎渗血,脑袋里像是有无数面鼓在同时敲击,嗡嗡作响。战斗中飞溅的妖血沾到他脖颈,皮肤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低头看去,被腐蚀的皮肤下竟浮现出细小的黑色纹路,如同某种邪恶的符文正在生长。这些符文相互连接,在皮肤表面形成一个小型的阵图,隐隐散发着暗红的光芒。
战斗中,他腰间的祖传玉佩突然发烫,玉面浮现出古老纹路,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此刻玉佩表面还残留着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惊险。他清楚地记得,当玉佩发光时,周围的鬼物竟发出恐惧的嘶吼,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被火烧灼的野兽。而项天九望向玉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那惊讶的眼神中,似乎藏着对玉佩来历的疑惑,又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让苏禅不禁对自己身世和玉佩的秘密产生更多猜测,这块从小佩戴的玉佩,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来历?它为何能让鬼物如此恐惧?又为何会引起项天九这样的强者关注?记忆突然闪回儿时,他曾在睡梦中见过玉佩发出同样的光芒,梦境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将玉佩塞进他手中,那人的面容始终笼罩在雾气里,唯有袖口露出的暗纹,与妖物身上的符号隐约相似。而在那个梦境深处,还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宫殿,宫殿大门紧闭,门上雕刻着与玉佩相同的纹路。
战斗时,他还注意到妖物身上有一个和石碑背面相似的符号,那符号呈暗红色,像是用鲜血绘制而成,在妖物的皮肤上不断闪烁。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细想,可此刻回想起来,那符号与禁妖司的某些记载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苏禅伸手轻抚玉佩,感受到玉石表面残留的余温,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涌动。而这股力量,似乎正与周围那些诡异的现象产生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就在这时,玉佩裂痕中渗出一缕血丝,顺着苏禅的手腕蜿蜒而下,在地面晕开一朵妖异的花形图案。花形图案成型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骤降,苏禅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在他面前凝结成一张张鬼脸。这些鬼脸表情各异,有的狰狞可怖,有的悲伤哀怨,它们张牙舞爪,仿佛想要将苏禅吞噬。更诡异的是,这些鬼脸的轮廓逐渐重叠,拼凑出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古老地图,地图上闪烁的光点,正对应着苍南县几个莫名荒废的村落。而在地图边缘,还有一行若隐若现的小字,似乎在诉说着某个秘密。
“禁妖司...” 苏禅起身时,靴底碾碎了半块残破石碑,“永镇邪祟” 四个朱砂大字早已斑驳不清,只剩暗红痕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石碑背面刻着的古老咒语,此刻正渗出黑色血珠,血珠沿着碑文蜿蜒,将咒语补全成一个从未见过的邪恶符号。随着符号的成型,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压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挤压着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让人喘不过气来,苏禅感觉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他的耳边突然响起孩童的嬉闹声,转头却只看见墓碑后摇曳的磷火,那些幽蓝的火焰组成的形状,竟与妖物身上的符号如出一辙。而在磷火跳动间,隐约出现一个孩童的身影,朝着他招手后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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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帆、赵宫保、项天九,这些平日里镇守州府的大人物,如今却齐聚苍南县这个边陲小县。苏禅突然想起,自己进入禁妖司时,在司门的角落里也看到过类似的符号,当时只觉得是普通的装饰,现在想来,或许早有预兆。那时的他,刚踏入禁妖司,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并未在意那个不起眼的符号。如今看来,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自己或许早已被卷入其中。他翻出随身的《妖物志》,在某页空白处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血渍,将纸张晕染成诡异的形状,与石碑上的符号完美重合。而在血渍周围,还有一些细小的爪痕,仿佛是某种生物留下的。
孩童失踪案频发,井水一夜之间化作血水,百姓口中绘声绘色描述的 “百鬼夜行”... 桩桩件件串联起来,苏禅后颈寒毛倒竖。他忽然想起前日在城隍庙偶遇的瞎眼老道,对方塞给他的黄纸上用血写着 “大祸将至”。当时,老道的眼神浑浊却又透着一股锐利,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那黄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血渍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散发着一股腥臭味。县城东南方那座荒废二十年的义庄,最近每到子时便传来铁链拖拽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这些线索如拼图般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他忽然意识到,这看似平静的县城,早已沦为暗流涌动的漩涡中心。他偷偷走访过失踪孩童的家庭,每个孩子失踪前都曾说过 “看到会发光的人”,而那些描述中的服饰特征,竟与他在密信碎片里看到的神秘组织画像一致。更有甚者,有个孩子失踪前在墙上画下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与石碑上的符号极为相似。
更令他不安的是,方才与妖物交手时,他隐约听到对方嘶吼中夹杂着 “血月当空,百鬼封疆” 的低语,而明日,正是十五月圆之夜。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从进入苍南县到现在发生的种种怪事,发现所有的时间节点似乎都在指向这个特殊的夜晚。血月在传说中本就是不祥之兆,预示着灾祸降临,而 “百鬼封疆” 又意味着什么?难道整个县城都将被鬼物占领?苏禅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他翻开从义庄废墟捡到的残破账本,发现每逢血月前后,都会记录着 “献祭完成” 的字样,而最近一次标注的日期,正是明日。在账本的边角处,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祭祀仪式的流程。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夜风飘散,越来越浓。远处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黑暗中,注视着苏禅的一举一动。而在县城的方向,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升起,像是被唤醒的远古巨兽睁开了眼睛。那光芒逐渐变得明亮,在那光芒的照耀下,县城的轮廓若隐若现,仿佛被一层血色的轻纱笼罩,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苏禅定睛望去,竟看见光芒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都是失踪孩童的面容,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绝望,正对着他无声地哭泣。其中一个孩童的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让苏禅浑身发冷,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心脏。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那些人脸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而阵法的中心,正是城隍庙的位置。在阵法运转间,城隍庙的方向传来阵阵钟声,钟声中夹杂着诡异的 chanting,听不懂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乌云骤然遮蔽月光,乱葬岗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苏禅握紧腰间铁链,铁链碰撞发出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远处传来阵阵狼嚎,似是在为这场人妖之战欢呼,那声音悠长而又凄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他能感觉到地底传来低沉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脚下的土地开始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他的靴子下传来细碎的摩擦声,低头看去,无数细小的虫豸正从地缝爬出,甲壳泛着幽蓝的光,在月光下拼凑出妖物身上的符号。而在这些虫豸爬行过的地方,地面留下了一道发光的痕迹,像是某种指引。
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细缝,涌出带着硫磺味的黑雾,黑雾中隐隐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这些面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的对着苏禅露出狰狞的笑容,那笑容充满了恶意;有的则发出无声的呐喊,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其中一张面孔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嘴唇翕动,似乎在向苏禅求救。苏禅想要靠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让他无法移动分毫。他的手腕突然传来灼痛,低头看见玉佩裂痕中渗出的血丝开始沿着血管游走,在皮肤上勾勒出新的纹路,那些纹路与地面的符号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而在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些陌生的记忆片段,像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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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张面孔的周围,黑雾正不断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苏禅吞噬。他能感觉到漩涡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的身体,试图将他卷入其中。苏禅奋力抵抗,双手死死地抓住身边的枯树,可那吸力越来越强,枯树开始摇晃,随时都有可能被连根拔起。他的耳边响起无数声音的低语,有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叹息,还有那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重复着 “血月,祭坛,钥匙”。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卷入这场风暴的第一片落叶,而更汹涌的暗潮,正裹挟着未知的恐怖,在黑暗深处悄然逼近。或许,禁妖司流传的 “千年劫数” 预言,已然开始应验。他突然想起禁妖司密室里那幅被烧毁的壁画,残存的画面中,血月之下矗立着巨大的祭坛,而祭坛前的身影,手中握着的正是与他玉佩相似的器物。在壁画的角落,还有一行小字,因为被烧毁只能看到几个残缺的字,但似乎与他的身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