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雪雨河对岸的格勒部族骑兵如黄色浪潮翻涌而来,千张牛角弓在马鞍侧碰撞出闷响。最前排的骑手已将弓弦拉至耳际,雕翎箭的尾羽在气流中绷直,箭镞对准拉合尔?普玛等人,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一只只冰冷的眼睛,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将他们射成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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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普玛族骑兵见状,也不甘示弱,如蚁群般蜂拥拥而起。他们同样张弓搭箭,马蹄声如雷,准备向着这边冲来,皮木盾连成灰黄色的墙,弓弦绷紧时发出的“咯吱”声与沙砾滚落的响动此起彼伏一时间,整个雪雨河边都被这紧张的气氛笼罩,仿佛张即将被拉破的跳动大网,在上空碎成不安的涟漪。
几千伯尼萨帝国减丁兵被困在这即将爆发冲突的中心,他们惊恐地看着好似即将内讧火拼的乌坎那斯人,望着那四周如潮水般逼近的甲胄,听着不同部族间愈发激烈的叫骂,仿佛能听见自己喉间滚动的吞咽声。有人无意识地抚摸着胸前褪色的圣像,木刻边缘的毛刺扎进掌心,却比不上此刻心脏被恐惧攥紧的剧痛。
看着双方开始激烈地挑衅对骂,甚至蠢蠢欲动地一步步互相靠近,斥不台的声音如重锤般砸在凝滞的空气里怒吼道:“你们真想死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那隐约的绝情冷硬让逼近的普玛骑兵们脚步微顿。
“是你们逼的!”拉合尔?普玛猛然转头,眼白里布满的血丝让瞳孔几乎成了两团燃烧的赤焰,满是愤恨与不甘道:“我们忍很久了,就是死也要死在雪雨湾里。”他恶狠狠地说道,说罢还向身后的族人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凶狠,似乎在暗示他们要先下手为强,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
普玛族骑兵顿时臂夹长矛,刀柄重重磕打战马侧腹,扯马想要突袭,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斥不台突然大声道:“你们可以进入雪雨湾!”他的这句话如同声惊雷,在原本喧闹的战场上炸响,瞬间让正在逼近的双方骑兵同时僵立在原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住了,原本挥舞的刀矛停在了半空中,兵器碰撞的声响与战马的踏蹄声骤然消失,愤怒的叫骂声也戛然而止,唯有风吹过草原的沙沙声,以及雪雨河的潺潺流水声清晰可闻,将人们急促的呼吸声泡得透亮。
普玛族的小头人们眼神中透露出丝警惕,似乎察觉到这可能只是斥不台的缓兵之计,有人用长矛尾端无意识地划拨地面,黄土下露出的草根蜷曲如问号,恰如他们此刻纠结的心思。
但斥不台却又大声道:“普玛族的兄弟姐妹们,萨沙老爹允许你们进入雪雨湾,但现在是你们想进去消病减灾?还是和我们血拼?”边说边死死盯着拉合尔?普玛等人。
普玛部族的几个小头人听到斥不台的话后,他们盯着斥不台腰间悬挂的银酒壶,那是萨沙?格勒赐给信诺之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们开始互相凑近窃窃私语,眼神中满是犹豫和纠结,不时地摇头或者点头。片刻后,他们又围到拉合尔?普玛身边,低声商议起来,混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积雪融化前最后的挣扎。他们的声音很小,在风中几乎听不清楚,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可以看出,他们正在进行场激烈的讨论。最后,他们都用力地点点头,互相使着眼色,那眼神中透露出种决然,仿佛只要稍有变故,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来个鱼死网破。
等商议完毕,拉合尔?普玛随即调转马头,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那股倔强与不屑,向斥不台冷笑道:“你能将这些白皮人赶到这里,确实有些本事,但无非是放羊牧马的技巧,但进雪雨湾这件事,我怕你这个娃娃说了不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试图再次激怒斥不台。
听到这话,潮洛门心中那原本稍稍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熊熊点燃。他额角的青筋暴起,血管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挣破那紧绷的皮肤。他冷冷地笑了起来,在阳光的映照下,那一口牙齿白得刺眼,却透着丝丝寒意:“哼,既然你们普玛家一心求死,那就别怪我们三千铁骑毫不留情!”说罢,他猛地举起手臂,在空中用力地挥了挥,向身后的骑兵们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刹那间,三千格勒骑兵整齐划一地将腰间的弯刀高高举起,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滚滚雷鸣在广袤的草原上碾过,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这声响直冲云霄,惊得在云端翱翔的苍鹰都发出了一声嘶哑而惊恐的啼叫。前排骑兵身上的甲胄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连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银墙。矛尖晃动之间,光影交错,在这光影的缝隙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普玛族人们的脊背骤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