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他这个皇帝的撑腰,
居然,
都没在京城翻起一点浪花来。
要是再把这个最近的宗室也拔掉,
自己以后,
不反倒成了太子党的傀儡了嘛?
正当司马睿反向犹豫时,
已经从西园宴会上回宫护驾的司马羕,
也踏进了殿来,
斜目一看,
淮陵王融正抱着皇帝的腿痛苦不止 ,
旁边司马绍还在劝着——
乱世更要用重典。
司马羕也感受到皇帝投来了目光,
知道是自己做出最终选择的时候了——
他和司马睿一样,
也在心里做了个考量,
抛开王家来说,
无论是吴郡四姓还是会稽三姓,
吴兴沈还是义兴周,
好像都站到了东宫一边,
还有南渡的荀袁庾华,
似乎也更偏向东宫一些。
再来看王家,
这么多年来,
司马睿既重用又提防,
一个公爵都没配给琅琊王家,
倒是给太原王家的王峤,
袭了九原县公。
倒是东宫这边,
司马绍除了在东宫,
基本上就住乌衣巷,
这次东海王的夜袭,
王家也是毫不犹豫的完全支持东宫,
才导致了东海王的奇袭,
还没开始,
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只好又一个人去太庙跪经。
一番权衡之后,
司马羕说道,
“陛下,
淮陵王无召进京,
本就是不赦之罪,
又残杀大臣,屠戮百姓,
更是让建康官民震怒,
若陛下要法外开恩,
难免会影响到陛下的威严。”
司马融听到这话,
也不想帮他们藏了,
回头说道,
“西阳王,
你不仁,
别怪我不义。
陛下,
臣弟固然死罪,
但西阳王豢养死士,
行刺太守,
陛下也不可放纵。”
司马睿眉头一锁,
心想,
这个莽夫,
这样一来,
还有谁,
能给你求情,
问道,
“你说的是,
不幸罹难的庾琛?
那些事情不是已经查明了嘛,
余姚虞家不也找到了凶手,
早已经明正典刑了。”
司马融继续说道,
“陛下 ,
臣说的是王敞、王颖。”
司马睿咳了两声,
又问道,
“哦?
纵然有这种事情,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融说道,
“陛下,
这都是臣偷听来的,
西阳王把事情交代给了一个给事中,
叫什么光逸的,
陛下若是不信,
把他传来,
一问便知。”
司马睿眉头紧锁,
他不敢想象,
要是这两个王导的亲弟弟再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向好脾气的老实人王导,
会不会被他的好大哥王敦给说动,
不再甘心做个臣子?
敏锐的发现其中蕴含的危机后,
司马睿斜了西阳王一眼,
很罕见的没称呼王叔,
说道,
“西阳王,
当真有此事?”
司马羕反问道,
“现在王家昆仲兄弟,
已经是扬、江、荆三州刺史,
又占了东西南北四中郎将的两个,
姻亲故旧更是遍布朝廷内外,
若是再让他们在郡县里得了民心,
按例升迁,都督外州,
陛下要拿哪个州,
来安置骠骑将军这两个兄弟哪?”
司马睿默然,
他也知道王家的势力庞大,
因此,
他才总是小心谨慎,
就怕被抓住一点不贤的把柄,
突然就成了太上皇了。
但,
司马羕说得,
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王家还能和自己面子上过得去,
那是因为还有周访、祖逖、陶侃这些刺史在外,
这要是再过个几年,
这几位出个什么错,
到时候,
只怕这豫徐扬江湘荆梁广交宁,
十州之地的刺史都督,
都得姓了王。
这么看来,
西阳王这也算是未雨绸缪,
倒不能算是有罪,
甚至都是有功。
但问题是,
他要赌吗?
赌王导还是和之前一样,
即便唯一疼爱的儿子王悦下肢瘫痪,
王导也没有过激的反应。
司马睿求助的看向司马绍,
司马绍报以坚定的眼神,
这一瞬间,
他们父子才算真的认识了——
原来,
他们父子从来都是一心的。
司马睿这才放下心来,
内心喜悦,
外表冷漠,
说道,
“淮陵王,
这捕风捉影之事,
最是要不得。
当年汝南文王亮,
就是被这流言蜚语冤死,
这才有了后来的奸邪当道、诸王相残。
如今宗室凋零殆尽,
干弱枝强,
你作为朕最亲近的堂弟,
实在应该收敛锋芒。
淮陵就暂时不用回了,
和其他宗亲一样,
现在京城里安顿下来,
先做个骁骑将军,
打磨打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