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甲弹头在窗台积霜中泛着冷光,弹头尾部的稳定鳍片间卡着几片冻硬的雪粒。
这种火箭筒具备射程远、易操作、破甲弹弹头穿深高的显着优势,但在狭窄街巷与风雪干扰下,缺乏红外制导的弹头难以保证精度,机械瞄具的刻度在低温中模糊成冰线,成为巷战中一柄受制于环境的双刃剑。
巷道深处,九辆改装皮卡车静默停靠在“平安巷”口。
这些车身焊着脚手架钢管的车辆,后斗架着53式重机枪,枪管外包着从棉被里扯出的棉花,驾驶员座位旁放着用保温杯装的防冻液。
民兵驾驶员们穿着棉袄,戴着防寒帽,其中一人正用扳手敲打重机枪的供弹机,试图震掉里面的结冰。
防线最后方的“人民广场”上,十二门82毫米迫击炮呈扇形排列,炮管指向雪原。
炮手们已经完成射击诸元计算,炮口仰角固定在45度,炮身周围散布炮弹和防冻油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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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长握着战术手电,光柱扫过瞄准镜刻度盘,低温让荧光涂料失效,他不得不掏出打火机,用火焰短暂烘烤镜片,蓝光中,“标尺1800米”的刻线才重新显现
午夜十二点三十分,雪粒子突然转急,打在帝豪宾馆七楼玻璃上沙沙作响。
主街尽头的炮击声忽然变调,原本每隔三十秒落在街口的爆炸,突然向三公里外的雪原延伸,橙红色的火球在天际线连成虚线,像道被风雪吹歪的伤疤。
真正的原因无需明说:当感染者集群逼近至轻武器射程内,后方发射的增程弹的杀伤半径已超过安全距离。
感染者的先头部队已经不可阻挡的进入了城区,炮弹稍有偏差就会炸穿自己人固守的巷道。
炮兵们被迫将弹幕像拉链般向后拉动,用抛物线弹道轰击集群尾部,却让最危险的“刀尖”部分陷入火力真空。
段鸿的枪管突然在瞄准镜里剧烈抖动,不是因为风雪,而是因为透过20倍目镜,他看见百货商场废墟后方的巷口,有团灰扑扑的影子在雪雾里踉跄。
那东西的膝盖反向弯曲,像被掰断的筷子,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嚓”的骨裂声,结冰的长发下,半张脸挂着冻硬的烂肉,露出白生生的下颌骨。
“标尺15密位,风速正北偏东,距离700米,有单兵目标……”段鸿的报靶声突然卡在喉间,因为看见那团灰影跪倒时,怀里滑落的孩童尸体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那是云林县实验小学的冬季制服。
卡通小熊图案的羽绒服前襟浸透黑血,后颈咬痕周围的皮肤呈大理石般的青紫色,结冰的涎水从齿痕间垂下,在雪地上拖出半透明的冰链。
“别开枪!”老孟的狙击枪托猛地磕在段鸿肩胛骨,88式狙击镜的橡胶眼罩在他脸上压出红印,“先数清波次……操,第二街道有反光!”
段鸿顺着老孟枪管指向望去,透过被呵气熏白的瞄准镜,看见百货商场东侧巷口闪过金属光泽。
那是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身影,胸前的资历章在风雪中反光,不是民兵的蓝底标识,而是陆军的彩色勋略表。
右手还攥着柄带血的95式刺刀,刀刃在风雪中划出冷光,刀身凝结的冰珠顺着血槽滴落,作训裤膝盖处的焦痕随步伐轻晃。
当那东西转过畸形的头颅时,段鸿瞳孔骤缩。
右耳后方的胎记,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的三七分短发。
“老孟……”他的声音突然沙哑,手指在扳机上抽搐,“那是陈营长,咱们139旅的……”
老孟的狙击镜猛地转向,十字线锁住对方咽喉。陈营长的防割手套裂开道口子,露出的虎口处有块暗红色冻疮,那是去年冬季拉练时冻的,段鸿曾帮他涂过冻疮膏。
“上个月他还在战术推演时骂我‘枪管能挂鸟笼’……”段鸿的牙齿咬住下唇,咸腥味混着霜粒在舌尖蔓延,“你看他手里攥的是什么?”
透过瞄准镜,陈营长的左手紧握着半块肩章,八一军徽的镀金部分已经脱落,露出底下生锈的金属底板,他正在啃食的碎肉上,还粘着半截数码迷彩布料。
“密位修正,左偏3个点,距离703米…”老孟的手指在瞄准镜旋钮上停顿,“段鸿,听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