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段鸿突然提高声音,他看见陈营长抬起头,浑浊的眼球转向三楼窗台,左眉骨下的刀疤穿过结冰的睫毛,末端微微上挑,那张曾经威严的脸如今只剩半张脸皮,右颧骨外露,却在转头时扯出诡异的微笑,像是认出了曾经被他骂过的部下。
老孟的拇指按住保险栓,却听见段鸿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句子:“他儿子才五岁……嫂子上个月还来送过鞋垫……”
“那不是营长。”老孟的声音像块冻硬的钢板,“营长,昨天晚上就死了。”
“准备……””老孟的手猛的一抖,瞄准镜里陈营长的膝盖突然发出“咔嗒”轻响,竟恢复成正常人类的弯曲角度,用刺刀撑地,动作骤然流畅,像是卸下了某种伪装,朝三楼窗台快步逼近。
“操他妈的!”段鸿突然扣动扳机,5.8mm子弹击穿陈营长的肩胛骨。
老孟咒骂着同时开枪,7.62mm狙击弹击中对方胸口,却只掀起块冻硬的皮肉,露出里面整齐的数码迷彩内衬,它竟穿着整套未破损的军装,仿佛只是披了层感染者的外皮。
陈营长的步伐未停,刺刀在雪地上拖出连贯的刮擦声,口中也发出了刺耳的嘶吼。
“全体注意!”澹台明的怒吼从对讲机里炸开,“准备接敌,吃人的怪物来了,都他妈打起精神来。”
楼下传来弹匣掉落的脆响。戴眼镜的民兵小周抓起步枪时,枪管重重撞在沙袋墙上,冻得发紫的手指在扳机护圈里打滑。
“死手,死手你快动啊!”他喉结滚动着吞咽唾沫,却发现唾液早已在口腔里冻成冰碴,只得把步枪抵在胸前,用牙齿去咬保险栓,金属扣环在犬齿上磕出青白的牙印,56式步枪枪管里结着薄霜,准星偏移了至少两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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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交通局副科长吴健呆立在“云林县公共自行车停放点”的铁架旁,看着街道尽头的灰影越爬越近。
当陈营长的刺刀反光扫过他胸前的工作证时,他突然发出幼童般尖利的惨叫,声带因过度紧张而破裂,叫声变成漏气的嘶鸣:“开枪啊!快开枪!他们要把咱们剁成饺子馅!”
县一中体育老师周正举起56式半自动步枪,准星在感染者眉心晃成模糊的白点。他记得刚才自己还信心满满的教这些民兵“三点一线”,此刻却看见自己的食指在扳机上抖得像筛糠。
“三点一线,三点一线……”他默念着扣动扳机,枪托重重磕在肩窝,第一发子弹擦着陈营长头顶飞过,雪地溅起的冰屑落在那东西腐烂的脸颊上,竟被体温瞬间蒸成白雾。
“我真服了,这弹道怎么不听指挥?”周正骂着再次击发,这次子弹击中胸口,却像打进冻豆腐,感染者只是踉跄半步,膝盖不自然地弯折成直角,竟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爬来。
“重机枪呢?!重机枪为什么不开火?”郑科长,不,此刻他已经四肢着地,像只肥胖的甲虫般向后挪动,腰间的54式手枪弹匣在肥大的肚子上反复撞击,发出“叮当”脆响。他的防寒裤裆部深色蔓延,温热的尿液在裤内迅速结冰,坠得他大腿发沉:“我每月交两千八的五险一金!你们得保障公务员安全!”
“开个屁的火,几个斥候就把你吓成王八蛋了?”澹台明的军靴碾过他后颈的肥肉,靴底防滑纹在他后颈压出带血的冰痕:“还公务员?你现在连条冻带鱼都不如!”皮带“啪”地抽在郑科长耳边,金属扣擦过他油光发亮的耳垂,迸出的火星烧穿了他西装左胸口袋,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高尔夫球场VIP卡。
郑科长盯着陈营长越来越近的刺刀尖,喉结像卡着块冻硬的肥肉般上下滚动:“我、我跟财政局王局是连襟!你们敢…”话未说完就被自己的鼻涕泡呛到,冻成冰柱的鼻涕挂在鼻尖,随着颤抖“咔嗒”断落,掉在他张大的嘴里。
“求你了!”他突然改用哭腔,肥手在雪地里乱抓,攥住澹台明的裤脚,“我女儿才三岁啊!她还等着爸爸带她去迪士尼!我后备箱有两箱茅台!都给你!全给你!”
澹台明嫌恶地一脚踹开他的手,皮鞋尖踢在郑科长肥硕的屁股上,冻硬的脂肪层发出“噗通”闷响:“迪士尼?你现在连去阴曹地府都得排队!”他揪住郑科长的领带,将他的脸按向陈营长的方向,“睁开你的猪眼看看!周老师都能打穿丧尸喉咙,你他妈只会尿裤子!”
周正的第五发子弹击穿陈营长的咽喉,那东西的喉管像根冻硬的胶皮管般爆裂,喷出的黑血在半空凝成碎冰。
与此同时,更远处的街道尽头,越来越多的灰影在风雪中涌动。它们有的拖着断腿,有的用肠子当绳子捆住破碎的躯干,炮击造成的伤口里漏出冻硬的脏器,却在看见活人时,浑浊的眼球里泛起病态的红光。
某个穿着护士服的感染者摔断了下颌骨,却仍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像叼着块肉干般向前蠕动,护士帽上的红十字被血浸透,冻成狰狞的黑十字。
戴眼镜的小周终于拉开保险栓,却在扣动扳机时闭紧双眼,子弹打偏了八米,削断了“云林县商业银行”的霓虹灯管。
“恭喜发财”的绿色玻璃碎片摔在地上,迸出的火星被风雪瞬间扑灭,却照亮了陈营长的脸,那张脸上挂着怜悯的表情,竟与段鸿记忆中营长训话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它们在笑……”小周喃喃自语,步枪从手中滑落,“它们在笑我们……它们在笑我们自不量力…”
澹台明的皮带再次挥下,这次抽在小周背上:“捡起来!就算死,也要站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