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苑苨离开洪县那日,苏云亦将自己关在山庄云泥院,肆意消沉了整整一日。
自与贺汐汐成婚,云泥院被他命人封禁,再无人踏足。
不过短短几月,院子里已全然一派冷落萧索之象。
大门上的铜锁生了锈,院中青石缝隙长满萋萋荒草,池塘中漂浮着厚厚的浮萍与落叶……
雀鸟一群群飞过游廊,掠过屋檐,纷纷停落在垂柳上,叽叽喳喳,肆无忌惮。
苏云亦径直来到卧房。
阳光从门口、窗隙悄然洒入,在屋内缓缓铺陈开来。
踏入屋内,一切皆如往昔,分毫未改。
妆奁上,仍整齐摆放着他为她置办的珠钗环佩及胭脂水粉。
精致的首饰在光线中泛着冷光,有些刺眼。
轻轻拉开衣橱,里面整齐叠放着的,皆是他千挑万选赠予她的漂亮服饰。
转身看向那雕花床榻,床帏边角绣就的鸳鸯图,刺痛了他的眼。
他缓缓撩开床帐,木然坐在床沿,目光空洞地环顾四周。
只恨与她在此度过的时光太过短暂。
他们似乎总在置气,总在猜忌,心意相通的时刻,少之又少。
如今想来,只恨当时不知珍惜,空留满心遗憾。
他缓缓抬手,自胸口处小心翼翼摸出一个荷包。
这荷包,是她特意请教绣娘,耗费无数心思,一针一线为他绣就。
她绣得多好啊,用金线绣出的鸳鸯,仍旧这般栩栩如生。
那细密的针脚,每一针都似倾注着她彼时的深情。
他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眼中情愫翻涌,嘴角扯出一抹清浅的笑。
他仍记得她赠予他这个荷包时,那个满含羞怯与爱意的吻。
那一刻,他只觉世间美好皆汇聚于此。
仿若天地间所有璀璨光芒,都在那一吻中绽放。
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荷包,叫他越看越凄楚。
“啪嗒”一声,一滴清泪自他眼眶滑落,打湿了荷包的一角。
那泪渍迅速洇开,恰似他此刻破碎的心,晕染出无尽的哀伤。
后来,满心凄然的他,在卧房昏头昏脑地睡了过去。
走出云泥苑时,已是半夜。
那荷包,以及他从她那里拿走的袖箭,都被他置于妆奁。
从此,他再未踏入云泥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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