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一怔,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他... ...竟会安慰他?
沈怀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轻咳一声,将顾辞从地上拽起:“你就在这儿看账本吧。”
顾辞蹙眉:“属下回自己房间便好,不打扰主人休息。”
“我让你在这儿看。”语气骤然冷硬,顾辞眉头皱得更深,最终还是点头应下:“是。”
他取出账本,在床榻对面的桌前坐下,翻开泛黄的纸页,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可身后那道目光太过灼热,让他不怎么自在。
沈怀卿倚在床榻上,视线始终落在顾辞身上。
低垂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抿,神情专注。
沈怀卿忽然想起小时候,顾辞也是这样,在顾家的书房里,陪着阿昀,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他陪着顾辞,一坐也是一整天。
阿昀读书犯困,顾辞便会去哄。他瞧着不高兴,也装犯困。
可得到的却是一句:“困了吗?困了的话我带你回房休息?”
一时间他顿时不满,指着顾辞闹腾。“顾辞哥哥是不是嫌我烦?想赶我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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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顾辞立即摇头:“怎么会...你不是困了吗?”
“阿昀弟弟犯困,顾辞哥哥会哄他让他在坚持坚持,怎么我犯困你就赶我走!”
“这不一样。功课是父亲安排的,我得盯着他完成。”
有了解释,十岁的沈怀卿这才收起了要闹腾的姿态。
那时的顾辞,还是顾家的二少爷。
两人也都不像现在这般别扭的很。
如今... ...一人成了另一人的奴隶,再也回不到从前。
胸口莫名泛起一阵酸涩,沈怀卿攥紧了被褥,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顾辞翻动账页的手指忽然一顿,眉头微蹙,似乎发现了什么。
沈怀卿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顾辞摇头,沈怀卿忍不住起身,走到他身后,俯身去看。
温热的呼吸忽然贴近耳畔,顾辞脊背僵硬,握着账本的指头开始发颤。
“前...前几日我们在官府,那李大人不是提起过宛城太守杨兴德吗?可这账本里,竟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沈怀卿浑然不觉,嘴里头嘟囔着:“杨兴德...”
沉思了一会,拉开椅子坐下。
“不足为奇。”
沈怀卿指尖敲击着桌面:“这些账目往来,不过是些表面功夫。真正在背后操控的官员,怎会明目张胆地留下姓名?”
顾辞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未展:“可若连个名姓都寻不到,如何查证?”
“急什么。”
沈怀卿忽然伸手,将账本往自己这边扯了扯,“杨兴德既与顾家有关联,总会露出马脚。顾家账本丢失,你那父亲已经传消息去宛城,说不定很快,此人就会现身了。”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顾辞未来得及松手,两人指尖在纸页上相触。
屋内霎时静得可怕。
顾辞垂眸,将账本重新摆正:“主人说得是。”
沈怀卿盯着他,喉结滚动:“你很担心我无法查出杀害我爹娘的真凶?”
“是,担心。”
多么直白的一句话,让沈怀卿一时呆滞。
两人相继安静下来,顾辞继续翻看着书页,但身旁的人并未离去,反而将目光愈发专注地投向他。
沈怀卿的存在感太强,强到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主人为什么一直看我?”
沈怀卿挑眉:“怎么,我在这儿还碍着你了?”
顾辞抿唇不语。
沈怀卿盯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账本。
“既然看不进去,那别看了。”
顾辞愕然抬头,却见沈怀卿随手将账本丢到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握有顾家命脉的账本就被他随意丢弃,顾辞不满:“这是顾家账本,到时候可以当证据呈贡,你小心点... ...”
说完。他立即走过去从地上拾起。
沈怀卿却丝毫不在意,拿了副棋盘出来。
“陪我下盘棋。”
顾辞黑脸:“... ...?”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下棋?
沈怀卿抬了抬下颚,指着顾辞方才的椅子:“过来。”
顾辞无奈。
走到棋盘前坐下。
沈怀卿摆好棋子,率先落子。
两人还是头一次,这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