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正房里,李芷兰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给昏迷不醒的李青溪喂下,仔细将她唇角的药渍擦干,握着她的手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出去。
门口亭子里,陶氏正以泪洗面。
而李致远亦是愁眉苦脸,红了眼眶。
李芷兰上前几步,宽慰他们两句,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最近家里的日子,委实不太顺利。
先是青州大旱,影响收成,大伯父与她爹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来了雨水,却一连大半个月下个不停。
原本的农苗缺水,现在却被淹了大半。
昨日大姐姐淋了一身雨,回来后就晕倒了,到了夜里还发起烧来。
家里请了大夫,药也喂了,针也施了,烧是退了,但仍旧不见她苏醒。
昨儿李青溪回来时,实在是吓了李芷兰一跳,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在她晕过去后,李芷兰偷偷检查过她的衣裙,没发现有被非礼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在李青溪袖口里发现了一根簪子。
李芷兰知道,那是大姐姐与那个林丰之间的信物。
她哪里还能猜不到情况?
那什么林丰,根本就没来赴约!
他根本就是个骗子,辜负了曾经立下的誓言与承诺,白让大姐姐等了一天。
所以她才会是这般心如死灰的模样。
这件事,李芷兰没有告诉陶氏跟李致远,这时候说了,也是平白给他们增添愁绪。
如今,她只盼着李青溪能够尽快好起来。
其实,李芷兰最近的心情,也始终被阴霾笼罩。
自打父亲从京中回来后,积极地联系同门师兄弟,但由于他官位太低,没多少人搭理。
无奈之下,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婚事上,想把她嫁到上京去。
几日前,他找到了合适的人。
李鸿胜有位师兄,任职六品官,这在京中不算什么,但对比他的官位,那就高出太多了。
所以纵然对方的儿子是个鳏夫,已经死了两任妻子,妾室诸多,红颜无数,李鸿胜都还是决定要把女儿嫁过去。
得知这个消息后,最先受不了的,不是李芷兰本人,反而是李青溪。
她觉得芷兰配得上更好的人家,冲去跟二叔理论。
“二叔,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没什么才能就算了,还白白糟践女儿,那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家,你怎么舍得让芷兰嫁过去做填房的?!”
李鸿胜恼怒至极,将李青溪骂了一通,李芷兰替她说话,还挨了一巴掌。
他犹嫌不足,转头还去寻陶氏与李致远告状。
他们夫妻俩虽然也觉得这门婚事不妥,但那毕竟是芷兰亲生父亲。
再怎么样,轮不着自家女儿去抱不平。
李芷兰一开始觉得,父母生她,养她,恩重如山。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要让父亲开心,哪怕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但这次她意识到,李鸿胜从来不曾在意过她。
他只把她当做一件升官的工具。
让她识字,学琴棋书画,都不过是为他的仕途加码。
那一巴掌,把她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