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衣服给爷爷穿上,指尖触碰到爷爷的皮肤却没有肉感只有皮和骨头的感觉。
忽然爷爷的手朝着某个地方一指。
角落
塑料瓶在蛇皮袋里发出空洞的哀鸣某个瓶底残留的褐色药液,正沿着缝隙绘制出枯树枝般的痕迹。
“帮爷爷把那袋瓶子搬上三轮车。”爷爷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输血浆过量的金属味声波震落窗台上积尘的落叶。
他站在床边,棉裤膝盖处磨出星形破洞棉絮外翻的裂口。
双手紧紧抓住床沿指甲缝里嵌着昨日捡瓶时沾的污泥黑褐色泥浆中混杂着药片的粉色糖衣碎片。
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静脉曲张的小腿在晨光中泛起青紫蚯蚓状血管突突跳动,像要钻出布满老年斑的皮肤。
爷爷的脸上毫无血色像被漂白剂泡过的旧报纸泛黄的颧骨处还印着铅字褪色的痕迹。
眼眶深陷睫毛挂着凝结的泪盐盐晶折射出七种灰色。
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瞳孔深处游动着药液残留的荧光。
我看着爷爷憔悴的面容突然发现老人耳后新添了块尸斑状的淤青紫色瘀痕边缘泛着黄疸色,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喉咙泛起记忆闪回诊所吊瓶滴落的画面。
“爷爷,你又要出去捡瓶子吗?你昨天不是才卖了血吗?怎么还不好好休息呢?”
我轻声问道,舌尖尝到铁锈味的血丝昨夜在梦魇中咬破的伤口,正渗出与爷爷血型相同的o型,我在不知觉间更改了自己的血型只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轻轻握住爷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触到皮下滞留针凸起的硬结不锈钢针头在苍老血管里留下的微型堤坝,正阻挡着生命之河的流动。
“元元,乖。”
“爷爷就出去把这些瓶子卖掉很快就回来。”
爷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如同在沙漠中干涸的河流,毫无生机。
他缓缓地弯下腰,吃力地从墙角拖出那袋早已准备好的塑料瓶。
然而,这简单的动作却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由得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我连忙上前一步,用自己瘦弱的身躯顶住爷爷的后背。
“爷爷,你先靠着我,我来搬。”
我心疼地说道,眼中噙着泪水,却依然努力地伸出手去接那沉重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