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衡阳。
一栋别致的庭院。
庭院布局规整,一条笔直的青石小径从中穿过,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
小径两侧,历经岁月摩挲的青砖地面微微凹陷,透着温润的光泽。
此刻金黄的落叶星星点点地散落其上,仿佛自然为其铺上了一层华丽锦毯。
庭院正前方,古朴的木质门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楼上木雕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门楼两侧泛黄的白墙爬满翠绿藤蔓,在瑟瑟秋风中轻轻晃动,藤蔓的叶子边缘已微微泛起红褐,为庭院添了几分深秋独有的韵味。
墙根下,偶尔能看到几株不知名的小草,在秋风中顽强地挺立着。
穿过门楼,庭院主体呈现在眼前。
庭院中央,一方小巧池塘清澈见底,几尾红鲤在水中自在游弋,时而调皮地泛起几圈涟漪。
池塘周边环绕的太湖石,在深秋日光的映照下,更显冷峻,石旁一丛丛秋菊正热烈绽放,金黄、淡紫的花瓣层层叠叠,宛如一幅绚丽的秋日画卷。
彼时,两人静静地坐在池塘边。
一人年约六十许,须发皆白,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的深邃。
他叫王朝聘。
另一人二十许,面容虽谈不上俊朗,但周身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沉稳不凡。
他叫王介之。
说到王介之,名声或许并不是特别响亮,但若是说起他的弟弟,便不同寻常了。
他的弟弟,正是后世被誉为明末三大思想家之一的王夫之!
王朝聘眉头微微皱起,目光静静地看着碧波荡漾的池水,水面上的涟漪似乎也在他心中泛起层层波澜,神情有些复杂难辨。
他沉默半晌,缓缓自池水中收回目光,看向王介之,声音低沉而沉稳:“你决定了?”
王介之腰杆挺直,眼神坚定,郑重地点头,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孩儿决定了。”
说到这里,王介之眼神闪烁,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攥紧衣角,略显紧张。
五天前,一份宣传单从遥远的北方辗转传来。
据说河南南阳有暴民作乱,自称圣教。
圣教贼首杨奇伟有神鬼莫测之威能。
总之,很难对付。
一开始,王介之倒也不曾在意。
当今天下,起义的百姓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陕北那些义军,不是号称拥兵二十万吗。
为了对付陕北的义军,朝廷甚至连北方边军都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