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的靴底碾碎图纸:"直娘贼!南唐匠人偷师!"他忽然拎起半截燃烧的箭杆,炭灰里露出歪扭刻痕:"这'苏'字是你刻的?"
我定睛细看,箭杆内侧果然有孩童般的"苏"字刻痕——显是汴梁军器监学徒的手笔。
王审琦的箭镞突然挑开我的衣襟,露出内衬的防火石棉布:"妖道!这又是哪门子邪术?"赵匡胤凑近嗅了嗅,浓眉拧成麻花:"怎的有股子焦毛味?"
五更庆功宴上,赵匡胤把林仁肇的铁算盘拍在案头。少了三颗珠子的算盘成了酒令器,谁输就往铠甲里塞颗酸枣。
我蘸着酒水在桌面画抛物线,石守信突然打翻酒坛:"苏监正这鬼画符,比南唐的火箭还唬人!"酒液顺着抛物线轨迹流淌,恰好勾勒出泗州城墙的轮廓。
夜半巡营时,我在焦黑的城墙根发现个地窖。二十坛未启封的屠苏酒整齐码放,坛身"显德二年冬酿"的朱印清晰如新。
赵匡胤拍开泥封猛灌一口,突然喷出酒箭:"直娘贼!南唐蛮子往酒里掺火药!"我蘸酒在舌尖轻点,硫磺的涩味混着硝石的苦在味蕾炸开——这他娘是原始燃烧弹的原料。
史书工笔写不出显德三年的火药味有多呛鼻:不会记录张永德为抢算盘珠撞塌半堵砖墙;不会描绘王审琦偷偷收集硫磺粉治脚气,结果烧穿了牛皮靴;更不会提及某个监正深夜蹲在茅房刮硝石,被巡夜兵当成偷粪贼追了二里地。
但泗州城墙的裂缝里,来年春天钻出的野草总带着焦黄叶尖,像被历史烫了个卷边。
偶尔有牧童从墙根刨出玉算珠,对着日头端详时,珠芯里的血丝仍泛着淡淡金红,恍若当年映着战火的残阳。